“小白,该起来干活了。”
祁越
过一天,又接一句“再不醒就臭了。”
“好吧刚才那句是骗你的,我就试试,能不能把你气醒。”
祁越白痴。
“你脾气很差,有人这样说过,对吧”
祁越闭嘴。
“但你长得还挺好看的,有人说过么”
祁越没有。
有一天,她心情不太好,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也很奇怪一只笨企鹅怎么会心情不好,但祁越就是觉得她心情不好。
她说“其实比起猫,我更喜欢狗。”
“比起家养的、脾气好的、谁都可以摸的狗,我更喜欢野生的、叛逆的、不准别人乱碰的狗。因为前面那种狗,好像很容易相信你。它会相信很多人,被很多人喜欢,理所当然地不缺你这一个。”
“流浪狗就不一样了。它们大多数受过伤,可能被以前的主人抛弃过,被陌生人虐待过。它们不相信人,身上到处都是伤痕,但是感受到温暖之后,又会认定一个人腻着不放。”
“它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因为它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喜欢它,只有你不厌其烦地给它洗澡,喂它吃饭,就算被它挠了几道伤,也不会一时冲动让它滚出去。”
“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养一只狗,可惜他们不让。”
“后来家里养了两条狗,可惜,没有一条是我的。”
谁为什么那你怎么不抢
祁越想问不能问,只能任由寂静持续一阵子。
她好像洗了个苹果,脆脆地咬着,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温热的触碰。
“你有点像流浪狗。”她心情又变好了,语气随意“虽然比我想象得大了一点,不过。”
她靠近一点,有股湿漉漉的清甜味道。
好像慢慢打量了他一圈,轻声问“祁越,你想不想做我的小狗”
“开玩笑的,睡了,拜拜。”
又睡觉。
一天天就知道睡觉,除了吃饭就是睡觉。
你才是狗。
全家笨狗。
祁越老大不高兴地反驳,直到好久好久以后才知道,林秋葵这一天心情不佳的原因。
那是文莱城轰炸前最后一次搜城救援行动,他们在一片废墟下找到一名少见的男性幼童教育工作者,以及七个幸存的孩子。
他们听话又乖巧,看到救援人员的到来也没有激动大叫,而是乖乖地等待他们这些老师口中英勇可靠的叔叔阿姨们,将他们从饥饿的绝境中拯救。
可他们根本没来得及采取确切的行为,一只秃鹰从天而降,当着他们的面,重重践踏那块石板,把一双双闪烁着憧憬与童真的眼眸碾成碎片。
你是否曾经留意过,影视作品中,无论多么绝望的灾难,都不会让一个年幼的孩童角色轻易死去。
因为孩子经常象征着希望。
那天夜里,返回地下的救援队伍,有人煎熬愧疚,有人惆怅难眠。还有人选择借用一点点酒精麻痹神经,以缓解沉重的心情,不让负面情绪延续到第二天。
林秋葵无疑是最后一种。
后来好几天,她都没再和祁越说话。
她不说话,他又被没完没了的怪声纠缠,额头青筋突突地跳,整个人暴躁得恨不得拿把刀往自己身上砍。
终于,他受够了这样被动的局面,被掣肘的愤怒喷涌而出,猝然摆脱幻象深渊。
祁越掀开眼皮,入目一个简陋的土矿洞。
月光清淡,林秋葵和猫盖着同一张毛毯,几根细发拂过面庞。
变瘦了。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圆企鹅变扁企鹅。
小不点弱智猫变一坨弱智猫饼。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猫每天趁企鹅睡觉,咬企鹅两口,双方体型才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啧。
找队友。
这是祁越醒来后想到第二件事。
他扛起林秋葵,想了想,还是把毛毯给她胡乱地裹上了。
小熊帽,戴上。
围巾,绕两圈。
可以了。
祁越再次扛起睡到昏厥的咸鱼,一手拎起扑腾的傻猫,找队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