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座和尚答应一声,自去指挥饭头、菜头、火头、水头加紧准备。
侯安都将柳明、周宏唤到身边,嘱咐二人严加防范。
不多时,云板响起,众僧人搭衣鱼贯进入五观堂,依序就坐,齐唱“供养偈”,供养十方三世一切诸佛,并再度提醒自己,不忘上求佛道、下化众生,要追随先圣先贤。
“三德六味,供佛及僧若饭食时,当愿众生,禅悦为食,法喜充满”
陈昌用斋的这间房清净典雅,其中只有他、宁景融和周宏三人。
自从上次在乌头驿遇刺之后,周宏几乎是寸步不离其左右。
如今,后梁历经战火,百废待兴,便是这寺庙之中也不丰裕,斋饭也挺简单,胡饼、蒸饼、白粥,以及几种素淡的菜肴。
陈昌等人席地跪坐,他看着清淡的斋饭,摸摸鼻子,对一旁的宁景融说道“今日让你跟着孤,怕是要受委屈了。”
宁景融嫣然一笑,并未说话。
陈昌难得好心情,举箸夹了一块胡饼咬了一口“你也尝尝,和外面的味道确有不同。
“真的”宁景融眼现喜悦,脖子前探,撕下一小块胡饼,秀气地咬了一小口,细细品尝起来。
陈昌看着她秀气的吃相,嘴角不觉露出一丝笑容。
宁景融看他盯着自己看,便将头微微扭到了一边,瞟了一眼后窗之外那缕轻飘的炊烟,墨色的眸心蠕动着数不清的暗涌。
在距离房后只有不到五十步的地方,便是寺庙的伙房,那里炊烟袅袅,烟火气甚浓。
一高一矮两个和尚在烟雾缭绕的伙房中低声耳语着什么
庄园中,河渠曲折环绕,驳岸青石水迹斑斑。
盈盈春水倒映着白墙、黛瓦、小桥,倒映着一棵巨大的樟树,盘曲多姿,亭亭如盖,葱茏一片。古樟虽苔藓满身,却裹不住岁月沧桑。
树的一侧曾遭火烧、雷击,后神奇地发出枝干,倚背而生,形成“爷爷背孙子”之妙趣。
焦孓身姿魁梧,背靠朱栏彩槛,此时日光正盛,毫无顾忌地炙烤着他的身体,他却一点也没有躲避的意思,就这么站在河渠边上。
张方和赵晢就在二十余步之外肃手而立,汗水顺着鬓角而下,两人左侧便是清凉的树荫,但他们的双脚仿佛生了根一般,就在那里站着一动不动。
张方算着呢,少主焦孓已经那里足足站了多半个时辰了,姿势都没变过。
近年来,焦孓瞒着义父做了不少的事情,但之前的自作主张杀死梁玉和这次暗中下令刺杀陈昌无疑是最大的两件,若是非要做个比较,后者更甚。
焦孓性格暴躁,这世上也只有两人可以令他臣服,一个是常山王高演,另一个则是他的义父。
做出刺杀陈昌的决定,对他而言是经过了几番挣扎的,哪怕是命令已下达,人手都派了出去,他的内心依旧在激烈地挣扎着,以致于在烈日之下暴晒,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