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虚惊一场,可是作为主人的萧寒却丝毫不知情的,他今天天不亮就领着小东愣子跑到了酒坊那里。家里前些日子收了一大堆甘蔗,几乎快堆满一个库房了,推门进去,就像是进了甘蔗林子一般,全家老少啃的嘴皮都破了也没啃多少。幸亏萧寒还知道甘蔗是做糖的原材料,自己鼓捣着,让人拿出一部分甘蔗榨汁,就等着今天熬干,就能有砂糖用了。其实,唐朝还是有糖霜的,只是不知道都是从什么里面提炼的,不仅贵吃起来总有一股苦味,像是萧寒小时候在孤儿院吃过的糖精,反正甜的不是那么正宗,自认为动手能力超绝的萧寒有机会,自然要为光大爱吃甜食的人谋福利,日后史书上也好记载三原县侯萧寒,取甘蔗而制糖,功在当代,例外千秋额,萧寒流着口水想远了庄子里的酒坊里,浑黄色的糖水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已经澄清了很多,再拿细纱布过滤两遍,就开始上锅熬,火不能太大,太大了焦了就不好吃了,所以一锅糖水,从早晨熬到半上午,这才算是结束。萧寒不会熬糖,只是想当然的制盐的工序拿过来用,但是没想到,熬糖的烟气特别大,而且这烟气又呛人,又泪眼睛好不容易等到烟气散去,一屋子人都眼泪汪汪的,这要是不成功,都对不起流下来的眼泪胖厨子征求了一下萧寒的意见,有些忐忑的掀开锅盖,因为这烟气这么呛人,他很怕熬出来一堆焦炭,不是心疼甘蔗,而是害怕侯爷恼羞成怒,一定会把怨气都撒在自己身上理由吗,胖厨师都为他想好了你烧火烧的不好默念了好几遍上天保佑,当锅盖掀开,烟气散去,胖厨子赶紧凑头往锅里瞅,不料头探的太快太急,差点没扎进锅里“你小心点掉锅里,放心给你把油都熬出来”萧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胖厨子,呵斥了一句,再往锅里一看,当初几乎要满锅的糖水只剩下不到一寸厚的蜡黄色晶体。“嘿,真成了”愣子鼓掌大笑,还没笑完,脑袋上便挨了一巴掌。“放屁,侯爷做的能不成”小东揉着手掌骂了愣子一句,转头便是一脸子谄媚“侯爷,你说对不。这东西怎么吃,怎么跟平常见的糖霜不一样”这混蛋,明明自己就一点信心都没有,还好意思说别人,果然是越长大,越无耻不过萧寒现在懒得计较这些,抄起早就准备好的一柄小木槌,沿着锅边敲下一点,捻着填进嘴里,顿时,一股纯正的甜腻在舌尖荡漾,不光甜,还带着一股子清香哎,这才是砂糖,之前吃的,那叫什么玩意有了糖,就有红烧肉,红烧排骨,甚至连萧寒最爱吃的猪头肉都有了着落那天那杀猪的汉子整整忙活了两天,除了钱,到最后啥都没带回去所有的东西都被萧寒全部收下了,就连最没有用的猪皮都不放过。胖厨师想到这就脸红,猪皮在他眼里就是废物,做皮料不行,吃的话腥气太重,还咬不动,正在心里骂侯爷败家毛病又犯了,谁知道侯爷叫人把猪皮料理干净,切好,再加上鸡肉,骨头和各种香料一起熬,熬出一大盆浓汤,放上一晚,第二天盆里的汤汁就变成了冻,切下一块,里面有汤有肉,吃起来那叫一个美胖厨子当时试探着吃了一口,差点老泪纵横,也不知侯爷从哪学来这么多道道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尽得真传,现在一看,原来侯爷才是真人不露相唐人都很喜欢甜食,看萧寒吃的美滋滋,其他人顿时也一拥而上,每人都抓着一块,咬的咯吱咯吱的,从屋子外面光听声音,还以为进了一屋子大老鼠一般“哎,侯爷甜,真甜”灶台边上的愣子一只手拿着一大块糖,伸出舌头舔舔这块,舔舔那块,竟然还有功夫说话萧寒意犹未尽的舔舔指头,转手一巴掌就拍在他头上“你才甜,你从头到脚都甜会不会说话””哎呦”愣子被萧寒打的一缩脖子,仍赶紧招架着说“嘿嘿,怨我,怨我,是侯爷做的糖甜之前吃的那什么糖块跟这个比起来,就是鸡屎还是侯爷厉害”“废话也不看看我是谁”萧寒鼻孔都快仰到天上去了,虽然昨天还喝了一碗“鸡屎”熬的糖,不过看在这小子形容词实在是太匮乏的份上,还是大度的略过这一点,指着大锅对胖厨师说“别吃了,都胖成猪了还吃,把这些糖都铲下来,拿回去我有用”“啊这个不是用来这么吃的”一听萧寒要带走这些糖,愣子顿时有些不情愿,这东西吃起来又脆生,又甜他打小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现在恨不得抱着一直啃光它们,这才吃几口,就不让吃了“当然不是,再说这东西不能多吃,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还能得病,生不如死的那种别磨蹭,赶紧的,回去还有事”萧寒怕这几个馋货偷吃,故意把糖尿病的后果说的严重一点。这招果然好用,愣子一听生不如死,脸都绿了,慌忙把手里的糖丢回锅里,只是你糖上的口水都没擦就扔其他人用不用吃了看着锅里的糖块,萧寒黑着脸,在愣子屁股上使劲踹了好几脚才算是解气。带着新鲜出炉的糖,又搬上几坛子新酒,萧寒与酒坊里的人哼着哩曲小调便往家走去。庄子里今天可算是最干净的一天到处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门窗擦的光亮,宽宽的水泥路扫的一点沙子都没有,沉浸在节日气氛里的庄户们恨不得把路边移来的大树枝丫都擦的干干净净今年,可是他们在萧家庄子里第一个年,也是记忆中最好的一个年家家都有菜肉,人人都有新衣在一进门的正间里,一个大大的猪头嘴里塞着一个苹果,好像是在朝着自己笑有头发花白的老头,微微颤颤的把祖宗牌位请过来,放在供桌的最里面,絮絮叨叨的跟祖宗说着现在的幸福生活。好不容易絮叨完了,还要让家里的后生把供菜一样一样的都摆在供桌上,再恭恭敬敬的磕几个响头,祈求祖先能保佑他们平平安安,把这种好日子一直过下去之前的苦日子,他是连想都不愿意再想了从街上一路走过,谁见了萧寒都笑着打招呼,萧寒也一一点头回礼,但是不知怎么,总觉得怪怪的,好像缺点什么一般,没有过年的气氛等到了家门口,站在台阶下看着高大的门楣,萧寒突然灵光一闪想起缺什么来了“春联过年怎么能没有春联,哎呀糊涂了”萧寒突然大叫一声,吓得身后的小东差点把抱在怀里的糖扔出去,赶紧抱好了,这才小心的问萧寒“侯爷你在说啥啥是春联”萧寒轻拍着脑袋,懊恼的说道“春联,就是春联哎,跟你也解释不清,你快去给我找一些红纸,要大的,长的快去”“好吧”小东眉头都快皱到一起来了,虽然不明白侯爷说的是啥玩意,但仍旧把怀里的糖往旁边人身上一送,撒开腿就跑进了府里,还记得上次上梁的时间剩下好多红纸,放哪里去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