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下的红唇堪堪勾起,适逢跑车猛地过弯,驶上了更开阔的大陆。夜色中仅剩一处灰暗的街角和一缕散开的尾气,便什么也没有了。
看不见了
也罢,厉蕴丹转身就走。
管她是人是鬼,正事要紧。
托“大学城学生”这个身份的福,当厉蕴丹问起这附近可有出售符咒的铺子时,卖酸辣粉的大爷爽快地给她指了路。
“我懂,都懂”大爷烫着粉,加酸加辣再包装,“你们学校不是走了个女娃娃吗怪可怜的,但你们这批娃娃是吓坏了。买符求个心安,我知道。”
“你要去啊,就去三姑堂。在多明最南边的巷道尾巴上,是一座很老的四合院。”
厉蕴丹“三姑堂去这里有什么忌讳吗”
“忌讳忌讳倒没有,就是打烊挺早。”大爷把包装好的食物递给快递员,“每晚九点半准时歇,你要不明天再去找吧”
厉蕴丹道谢,在摊铺上留了些钱便离开了。
远远地,她还能听见这位大爷拿着钱追着喊的声音“你这小姑娘咋把钱一丢就走了回来啊,我给你下碗酸辣粉小姑娘”
她迎风提气,朝多明区最南端的巷道尾狂奔。
三姑堂是一座老旧的四合院。
百年前,它是远近闻名的出马仙堂口;百年后,它是日渐落寞的符箓出售点。
白墙乌瓦,灯笼高悬。院落外的石阶青苔遍布,唯有中段被磨得光滑平整,想来出入的人不少。院落中放着七口水缸,内有盛放的荷花摇曳。偶尔红鲤探头,吞下花瓣一片,端的是月下风光,颇有一丝禅味。
厉蕴丹来时已是晚间九点。
巷道外的人家几乎闭户,巷道内的人家倒是与白天别无二致,不少还在走夜路。她独自一人穿过狭窄幽长的深巷,直抵三姑堂门口。
而三姑堂里头传来两名老妇人的说话声,听语气非常熟稔,显然是熟人了。
“祝姑,在你这请的文昌符好用,我家外甥进重点了。”裹着蓝方巾的老奶奶笑得牙不见眼,“这不,明年我孙女也要考试了,赶紧来求个哦不,两个她属猴,明年是虎,属猴的刑太岁冲太岁,我还得给她再请个太岁符。”
祝姑笑笑“好、好,你且等等。”
她掐算了会儿“今天你可以带个文昌符走,但太岁啊,你得到阴历十二月来请。”
“好嘞好嘞,那我坐边上去,不打扰你画符”
屋檐下挂着的灯笼亮堂,照得半边地面雪白。厉蕴丹踩着光影走到正厅门口,就见堂中央供着三幅色彩明丽的三清画像,八仙桌上摆着水果和茶饮,燃着一对烛。东边的太师椅上坐着个裹头巾的老太太,而正中央的桌案上伏着一名精神矍铄的老妇人。
她点了一炷香,左手掐起一个诀。右手执笔蘸取特制的朱砂液,再平心、静气、凝神,如有神助地在黄纸上落笔,绘成一气呵成的图案。
画符很快,前后不过三分钟。
搁笔,文昌符成。
祝姑吐出一口浊气,把符摊平整了放进长信壳,再取过一个青色锦囊和小份说明书,交给了老太太。
“法金一百。”祝姑说,“把符交给你孙女,必须让她自个儿叠。叠好的符纸放进锦囊,平时放学习桌上就行,没事儿别常碰符纸,明白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
老太太如获至宝,给了钱取过符就要走。也是在这时候,早到的厉蕴丹才敲了敲门,示意她们自己在这里站了许久。
祝姑闻声抬头,还以为又是哪家街坊邻居来给小孩求符,却不想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
联系年轻男女找到她这儿的原因,祝姑轻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