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节的心思单纯得很,“管他呢,只要他对你的心是真的,就行了。”说罢话锋一转又感慨,“我一向叫你阿姐,等你和嗣王成亲之后,我就要叫你婶婶了。早前我还担心会叫你舅母呢,后来才知道是误会了”
肃柔微微怔忡了下,听她这话,好像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略踟蹰了下笑道“就算进宫,也做不得你舅母,你舅母是圣人。”
素节却大咧咧一摆手,“先帝还称太后和生母为大嬢嬢、小嬢嬢呢,我称大舅母、小舅母也没什么错。”
反正都是些闲篇,说说笑笑便掀过了。
看看天色,已然不早,肃柔道“家下祖母还等着我吃晚饭呢,我这就回去了。”边说边挽着画帛站起了身。
素节说好,一直将她送出门,看着女使搀扶着她登上了马车。
她隔着窗户摇了摇手,那纤细的翠玉镯子在腕间留下一道惊艳的碧影。素节也挥了挥帕子,又道过别,方目送小厮驾车离开。
肃柔到了家,太夫人问嗣王府上安排得怎么样了,肃柔只说一切都妥帖,“他跟前有个从陇右跟来的乳母,很是尽职,婚房里头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只剩最后安床一项。”
太夫人哦了声,“那很好,既然操持得差不多了,我们这头也就不必悬心了。”
“只是”肃柔无奈地说,“那位乳母好像掌惯了家,一应都说不必我操心,我到了那边府里也插不上手。”
太夫人听了沉吟,“你还未进门,人家多作几分主,全当为你分忧,你的心胸且放开阔些。等进了门,要是百样都不需你过问,那就僭越了,到时候再收权就是,你是王府当家的主母,谁也不能爬到你头上去。”
肃柔应了声是,因没到饭点,姑母和绵绵在沁香院还未过来,她接过次春手里的纸牌,陪着祖母打了两局。
太夫人有心事,连玩牌都愁眉不展,肃柔疑惑地问“祖母怎么了是寄柔的亲事有变故吗”
夕阳穿过月洞窗,照红了东边的半间屋子,那鸡翅木的书架木纹浮动,层叠如山峦。
太夫人脸色肃穆,到底无心抹牌,将牌面合拢起来道“不是寄柔,寄柔和王家的亲事大约也八九不离十了,我担心的是晴柔。”
肃柔愈发不明白了,“晴柔怎么了,不是一向好好的吗”
太夫人道“定亲一个月了,黎郎子都没来瞧过她,也不曾送过一样小物件给她玩儿,竟像是用不着人情往来似的。如今年月,哪里还有这样的年轻人,也不知是不是对这门亲事有异议。我昨日招你叔父和婶婶来说话,他们全没放在心上,说那位黎郎子原本就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等成了亲,日日在一处就会好的。我也没法儿,毕竟三房不是我亲生的,我提过一嘴,听不听全在他们。但愿我是杞人忧天了我只是担心晴柔这样的性子,倘或不好,拖累的可是一辈子。”
肃柔想起了黎家请期那日,晴柔和她说起的话,当时就觉得黎郎子对她很冷淡,她还劝她宽怀来着,以为那黎舒安是太腼腆了。但当日腼腆还说得过去,腼腆个没完可就过分了,自己见惯了赫连颂这种恨不得整天腻在一起的,再去比较那个黎舒安,很觉得奇怪,世上果真有那种对未婚妻完全不感兴趣的人吗那这门亲事定来,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