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如祖母说的,叔父和婶婶要是不在意,别人也不便插手。自己算是运气好的,遇上了潘夫人这样的继母,凌氏对晴柔实则是完全不上心,照着她的意思,晴柔这样的庶出能聘得少尹家已经是运气了,只求晴柔能够顺利出阁,别的要求一样没有。
肃柔微微一叹,“祖母可曾问过三妹妹的意思”
太夫人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素来是个面人儿,捶她一下都不带吭声的,心里就算不称意,也不会放在嘴上说。”
这样最难办,黎家不像金家,要是真有明显的错处可以挑剔倒也罢了,人家不登门不走动,至多算是守旧,守旧不是罪过,张家这头要是提出来,人家反倒会说轻浮,枉称了书香门第。
太夫人终究只能放手,说罢了,“再看看吧。”一面转头问冯嬷嬷,“晚饭预备好了没有过沁香院把她们母女请来用饭。”
绵绵那头倒是不着急的,肃柔问了宋郎子对绵绵如何,太夫人道“蜜里调油着呢,请期之后连着来了好几次,对绵绵也很好,唯独一点,为人油滑了些,不过不油滑骗不得娘子,只要绵绵喜欢就成了。”
一时申夫人和绵绵都进了园子,母女两个边走边笑,进了花厅各自坐下,申夫人告诉太夫人,说“绵绵的陪嫁都预备得差不多了,等陪母亲过完中秋,我就回江陵,把那头的事操持完,再和她爹爹一道过上京来。”
到底江陵府还有几桩大事不曾料理,她心里一直记挂着,太夫人明白她的意思,颔首答应了。
绵绵挨着肃柔坐,偏身道“二姐姐,阿娘定了套头面给你添妆奁,明日金银铺送来,你晚间回来就看见了。”
肃柔听了,赧然对申夫人道“竟是叫姑母破费了,多谢姑母。”
申夫人道“家中这些孩子都是我的心头肉,我给每个人都备了一套,姑母这些年不曾有机会照应你们,你九月里出阁,姑母怕也不能送你,那套首饰全当姑母的一片心意吧。”一面看着两张年轻的脸唏嘘,“我还记得当初自己备嫁时候的情景呢,如今一转眼,你们都长大了。”
太夫人说可不是,“到时候做祖母、外祖母,也是须臾之间。人生百年,白驹过隙,我刚嫁给你父亲那会儿还嫌他憨蠢呢,如今他人都不在了,我也儿孙满堂,开始忙着操持孙辈的婚事了。”
肃柔听祖母和姑母说起以前的事,年代久远,如笺纸泛黄,但却透着浓浓的烟火气。
饭后大家对坐着喝香饮子,绵绵唧唧哝哝和肃柔说她预备的那些嫁妆,里头最可令人咋舌的,大概就是那四十万两银子。绵绵说“还有各类钞引和田地产业没有算进去,阿娘在江陵府另给我存了二十万两,说是给我的退路,万一伯爵家对我不好,我就回江陵去。”
肃柔说姑母想得周全,“不过伯爵家要是实心过日子,也不会对你不好。”顿了顿,想起赫连颂先前说起宋家家业凋零,自己不便明着告诉绵绵,只是委婉叮嘱她,“婚后不管是产业还是现银,表妹一定要抓在自己手上,万万不能随婆家的人处置。”
绵绵说自然,“我这人大方起来很大方,小气起来锱铢必较,二姐姐放心吧。”
肃柔含笑点了点头,复对祖母道“后日我去侯爵府瞧瞧长姐和安哥儿。安床翻铺的事都说定了,只等日子定下,就让长姐抱着安哥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