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征浅浅瞥了神情僵硬的公孙鄞一眼,拱手道“如此,臣也去西苑凑个热闹。”
齐煜年岁尚小,还不能直接理政,诸多政务都是谢征同底下臣子们商议好了,拿出个决策了,再交与齐煜过目,让他学着如何处理这些政务。
谢征百事缠身,太后要替大长公主相看驸马举办马球赛这种消息,自然也传不到他耳中。
他步出崇文殿后,公孙鄞也朝着齐煜一拱手“陛下,今日的课业便讲到这里了,尚书大禹谟中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一句,陛下可下去自行琢磨一番其中含义,明日告知微臣陛下的见解。至于长宁姑娘,将此句工整誊抄上五遍即可,若也有见解,明日可一并告知。”
长宁乖乖点头,齐煜则颇有帝王之仪地一颔首“朕记下了。”
公孙鄞告退后,长宁转头就问齐煜“宝儿宝儿,你见过打马球吗”
齐煜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未曾。”
长宁满眼晶亮“我们也去看看吧我阿姐和你姑奶奶都要上场打马球呢”
齐煜看了一眼公孙鄞留下的题目,微微皱眉,要在此句上做见解,眼下于他而言还是颇有些困难,要想言之有物,少不得要下功夫看些旁的书籍。
他迟疑了一瞬,还是点了头“那朕命人备车马去西苑。”
长宁顿时高兴得一双眼都眯了起来,好听话裹了蜜似的直往外蹦“我就知道宝儿你最好了,除了阿姐,就你对我最好”
齐煜微微隆起的小眉头,就这么在长宁一堆天花乱坠的夸赞下慢慢舒展开了。
从他继位以来,每个人对他似乎都不一样了,他不再是俞宝儿,只是那个独坐高台,要夜以继日地学很多东西、挑起整个大胤江山的“陛下”。
但还有一个人,不愿意叫他陛下,更希望他是“俞宝儿”,也不觉得他成为皇帝了,他们之间门就该跟从前不一样。
齐煜很开心。
至少在这个从清平县就一路陪自己走来的小胖丫跟前,他不用时刻冷着张脸,努力摆出一副帝王架子。
西苑有着皇家最大的马场,此刻场外高台上已是一片绫罗金钗晃眼,坐满了命妇和贵女。
最中央打着华盖,有金吾卫把剑而立的,便是特安排给皇家的一片席位,视野也是整个高台上最好的。
樊长玉一身劲装坐于俞浅浅右侧,大长公主齐姝坐于俞浅浅左侧,三人年岁相差不大,乍一眼看去,都是云鬓花颜,各有姝色,只俞浅浅年纪轻轻已是太后,今日又是这等大场合,所穿的翟衣色泽偏深,样式显老气了些。
齐姝今日是为相驸马而来,妆容点得艳丽,额间门描了精致的花钿,云鬓高耸,一身海棠色宫装外罩着层金缕纱衣,雍容华贵。
让人意外的却是樊长玉同她这朵大胤最富贵的牡丹花坐在一处,竟也半分没被压下去。
她入朝也一载有余了,朝中大小官员几乎都已见过她。
但素日里,谁也不会觉着她和绝色一字沾边,朝中对她最多的赞誉便是“神勇”、“英武”。
像今日这般扎进美人堆里了时,才一下子让人觉着她容貌似乎也是顶顶出众的。
舒缓的五官走势让她整个人并不显得凌厉,反而有种大气的美,长而飒爽的眉更添几分英气,虽生了双杏眼却并不含情脉脉,透着一股从容和坚定,像是航海的大船抛下了深深的锚,任尔多少狂风骤雨,也撼动不了她半分。
乃至于不少贵女都不看场中策马追逐击球的少年郎们了,以团扇半遮面,探着身子偷偷打量坐于高台上的樊长玉。
回过头不忘跟同行的好友悄声嘀咕“完了完了,我瞧着怀化大将军都比底下那些公子哥儿英气些,这马球赛还没大将军好看”
同行的贵女亦是低声惨呼“我这辈子是嫁不成摄政王那样的郎君了,能让我嫁个大将军这样的夫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