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夹枪带棒的话,听得谢征失笑,搁下手中毫笔“这般大气性”
樊长玉把药酒放到案上,冷冷睇着他“受伤了为何不说”
谢征道“制个惊马便伤了手臂,若是阿玉嫌了我,不肯跟我回来可如何是好”
都这时候了,他还在说笑,樊长玉不由瞪他一眼,硬邦邦道“解衣,我给你揉药酒。”
她真动气了,谢征倒也没再逗她,褪下外袍,在烛火下露出一片蜜色的紧实肌理。
他右臂已然肿了,上边还有两圈磨破了皮的勒痕,是当时为了拽住那匹受惊的马,将缰绳缠在手臂上,与之角力时勒伤的。
樊长玉倒了药酒在手心,搓了两下后一点点给他揉进青肿的臂膀里,拧着眉心问他“疼不疼”
春衫单薄,她沐浴过,乌发只是简单挽起,低头专心给他揉药酒时一缕从耳后散落下来,将那莹白的耳垂半遮半挡的,莫名撩人,身上是她常用的胰子的淡淡香味,空气里又晕开了药酒的酒味。
谢征望着她明烛下轻拧的眉头时,忽只觉一颗心熨帖,没喝酒,但也有了几分微醺。
他浅笑,说“不疼。”
樊长玉无奈叹了口气“你啊”
她揉完药酒,注意到谢征披在身上的还是白日里穿的那件滚雪白袍,问“你今日怎穿了身儒袍”
谢征凤目微垂,答“没穿过,试试。”
随即又问她“好看么”
樊长玉点头。
他穿儒袍确实也好看的。
谢征眸色幽幽,将上药退下的衣袍提了上去,忽地笑道“阿玉既喜欢,那我以后常穿。”
但他眼底似乎并没有多少笑意。
樊长玉愈发觉着怪异,皱眉道“倒也不必这般”
谢征眸色幽沉,不知在想些什么,将人按坐至自己怀中,下颚轻搁在她肩头,“这册虎韬阿玉还记得么”
坐在了案前,樊长玉才瞧清他先前是在书页上做一些批注,瞧着书册的厚度,似已经快注解完了。
谢征亲了亲她后颈,说“上次考问阿玉的兵法,阿玉有诸多不解之处,等注解完了,阿玉再拿去好生看看。”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樊长玉便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没有下次”
谢征在她身后浅笑出声“阿玉想哪里去了,为夫只是觉着连六韬都没替阿玉注解完,是为夫之过,除了虎韬,其余五册兵书,为夫也抽空替你注解一遍。”
樊长玉顿时有些讪讪的,看着那些详细的注解,心大道“我记得我的藏书里好像有一册虎韬。”
她从前自己看兵书有诸多不懂之处,又重金聘请了不少谋士,那些谋士一给她讲兵法就一副恨不能撞柱的模样,弄得樊长玉也很不好意思,就打发他们给自己注解兵书去了。
李怀安送她的兵书,她拿到手便送给底下人了,压根没印象他送的是哪几本。
后来郑文常还回来的那本虎韬,又是她随口让谢五帮忙放进书架里的,她自己后边再翻到时,还当是以前的幕僚们替她批注的,早忘了李怀安送她过兵书这回事。
谢征闻言眸色却是愈渐冷沉,只浅笑着道“是吗,为夫替你整理的时候没瞧见,许是搬迁时遗失了。”
他这么一说,樊长玉便也没再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