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黎穿着宫婢的衣裳。
朝黎和那些宫女一样,规矩地低眉垂眼将膳食摆在桌上,再规矩地退出去。从进来到出去,她都没有看沈聆妤一眼。
沈聆妤眼前浮现上次朝黎哭着向她求救的样子,她现在是认命了吗
魏学海从外面进来,笑着问“娘娘,您之前的那个轮椅还要吗从石阶跌下去,木轮松动了些,理应换新的。还是多嘴问问娘娘。”
沈聆妤想了想,说“留着。”
她念旧,那轮椅毕竟陪伴了她两年。而且月牙儿说不定能修好。那轮椅以前也坏过,被月牙儿修好过一次。
沈聆妤刚吃完一小块白玉糕,面前的空碟上被谢观放进来一块很大的牛肉饼。
“吃。”谢观头也没抬,言简意赅却似命令。
沈聆妤刚摔断腿后,曾经厌食过一阵子,后来虽好了,胃口却一直很小。
她看着面前的牛肉饼,做了些心理准备才去吃。
谢观抬抬眼,看着她吃饭如吃药。不,她吃药的时候都不会皱眉。
用过早膳,早膳被撤下去。
谢观问“皇后,我们今日做什么”
沈聆妤茫然地望向他,道“都听陛下的。”
谢观面无表情地想了一会儿,盯着沈聆妤的眼睛,道“今日听皇后的。”
微顿,他再缓声道“今日皇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见谁就见谁。”
沈聆妤敏感地觉察到了谢观语气的怪异。她本该说哪里也不去,就留在乾霄宫。
可是片刻的迟疑之后,她小心翼翼地说“我想去暗牢。”
谢观一手支额,面无表情地看着沈聆妤,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他慢条斯理地问“哦暗牢那样肮脏的地方,皇后想去那里做什么还是见什么人”
明明谢观语气寻常,可这个样子的谢观,却让沈聆妤有一点害怕。她小声说“听说赵帝被陛下囚在暗牢。我想去见他。”
“赵狗”谢观皱眉。
“是。”沈聆妤斟酌了言词,“有些事情想问他”
谢观盯着沈聆妤的眼眸深看,半晌,他突然低笑了一声,缓声“好啊,陪皇后。”
沈聆妤悄悄松了口气。
有些事情她想弄清楚,与此同时她也很想试探谢观对她的底线。
重犯向来关押在天牢。这暗牢,却是谢观称帝后所建。
梁上悬着摇摇欲坠的吊灯,照不亮暗牢里的漆黑。
偶尔灯光照过,照出墙壁上早已发黑的血迹。腥臭的气息扑鼻,沈聆妤不得不皱眉。
一片安静里,只有沈聆妤轮椅碾过长长走廊的声响,还有不知是从哪里发出的铁链摩擦声。
侍卫无声无息不动立在两旁,只在谢观走过时,主动拉开走廊里一道又一道的铁门。
谢观推着沈聆妤到了暗牢最里面的牢房。
血腥味还有屎尿味变得更浓郁,恶臭让沈聆妤有些不舒服地抬手轻搭在口鼻前。
谢观推着沈聆妤停下来,道“这里。”
沈聆妤抬眸,看向面前的“人”。
赵帝整个人呈“大”字被盯在墙上。时日太久,他的手腕和脚腕上的铁钉早已生锈,干涸的黑血裹在铁钉周围。
而他的手臂和胸膛上,早已没了人皮,一日一片肉割下,如何整个人看上去血肉模糊。
沈聆妤忍着不适抬起头看向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