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熙点点头,目光落在锦帐的那双手上,心如擂鼓,而溧阳姿态懒散,慢悠悠地放锦帐,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隔着锦帐,溧阳轻声细语地嘱咐,与昨夜的话相似,裴熙浑浑噩噩,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她屏住呼吸,不知该说些什么。溧阳说了一番,这才放她离开,去没有再度掀开锦帐。
裴熙有些失望,望着那道锦帘,不由自主地伸手,指尖触碰到锦帐上繁琐的纹路,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想见一见殿下,仅此而已,没有贪恋,没有不规矩的行为。
眼睛看看罢了。
裴熙捏住了锦帐一边,耳畔传来了轻缓的呼吸声,是殿下的。
“你怎么还不走”
裴熙蓦地松开锦帐,腿脚打颤,自己瞬间溃不成军。她后退两步,脸红心跳加快,她不知自己怎么了,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
锦帐低垂,遮住春光。裴熙被催了两遍,默默转身离开。
走出殿下卧房,她恍若见到了光明,可光明让她无法高兴,她喜欢黑暗中挣扎窃喜的滋味。
卧房内的溧阳在裴熙离开后不久便起身,她平日里忙,没时间打扮自己,如今有空闲,亲自挑了几套衣襟,又选了合适的发饰。稍作打扮后,她去梨园里赏花。
坐下片刻,皇甫仪迈着紧张的步伐跑来,“殿下、殿下。”
溧阳托腮看着下属慌张的面容,“裴熙又惹祸了”
“惹祸了,打了人。”皇甫仪点点头,“郡主性子急切,见不得欺负良善的事情,遇见一姑娘被人欺负,直接下马去教训对方,两人打了起来,不知怎地,那人就突然死了。”
“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将人带回来,封住府门,不准任何人进来,哪怕陛下圣旨至,也不必理会。”溧阳哀叹一声,“孤想做良臣。”
皇甫仪品了品殿下的话,又联想殿下近日所为,眉眼一颤。溧阳淡笑,抬手扶了扶发上的步摇,“快去将人找回来,再让人去刑部去看看尸体,速度要快些,晚些,她就回不来了。”
“我这就去。”皇甫仪顾不得脑海里刚生根发芽的念头,解决眼下难事才是最重要的。
梨园里漾起一阵茶香,茶水咕嘟作响,无人去沏茶,溧阳就这么看着茶水沸腾后冒出的水泡,随手丢了块石子进去。
这壶好茶就这么废了。
但她不觉得可惜,茶水没了,还可以再沏,机会错失就浪费了。
她轻轻地笑了。
半个时辰后,裴熙一脸懊恼地小步走近,溧阳亲自沏茶,没等她开口就先安慰“害怕了”
“嗯。我给您惹祸了。”裴熙耷拉着脑袋,站在桌旁,坐都不敢坐了。
溧阳摇首,“害怕就去练练枪法,孤给你解决。”
“那人身子不差,我没怎么用力。”裴熙懊恼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好像是故意的,故意在我去巡防营的路上寻事,让我生气动手,可是他都死了,有什么好处呢。”
“能看出来自己上当了,脑子也不笨。这些事情不需你思考的,回去先洗澡,再好好睡一觉,再去练枪。”溧阳显然不在意这么一桩子事,但小小姑娘心思害怕,她还要安慰一番。
裴熙自知自己闯祸了,也不说什么,乖巧地点头应下。
溧阳看着沏好的茶,微微一笑。
须臾好,去刑部的人回来了,刑部衙门不准他们插手,别说是看尸体,都不让他们进去。
“不让进就算了,烧了刑部。”溧阳懒洋洋地吩咐一句,“趁着大火,将尸体偷出来,再从死牢里找出一个身形相似的人补上,你明白吗”
打死普通百姓和死牢里的犯人,区别不小,且死牢里的犯人是怎么出去的,到时候刑部自己张嘴也说不清。
下属立即明白,转身去办事了。
梨园里再度只剩下溧阳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