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会儿,外面陆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应该是其他钦差到了,期间竟无一人出声。
不多时,柴擒虎所在的车帘被挑开,又钻进来一个不认识的官员和随从。
对方也没想到车里已经有了人,眼睛微微睁大,迅速收敛心神,朝柴擒虎拱手示意。
柴擒虎还礼,趁着车帘尚未完全落下,飞快地往外看了眼。
还在源源不断有人来,都如自己这般轻装简行。
看不清正脸,可瞧着背影和步态,年纪大约都不大。
想也是,官做久了,牵绊难免就多,出去奉旨办事时便会瞻前顾后
帘子才落下,马上又被人掀开,一个内侍挑着灯笼朝柴擒虎和同车那位官员脸上照了照,低头核对名单和画像,然后对外头点点头,“到齐了,对上了”
紧接着便有一人丢进来一包东西,“出城再看。”
说罢,自己跳上马车,竟抬手一鞭,催马走了。
远近马蹄声,车轮转动声,“塔塔”响成一片,在这寂静的清晨分外清晰。
似乎另有骑兵跟在马车两侧护送。
想来也是,这次撒出去办大事的多是文官,总不能真叫他们死在外头
柴擒虎和临时战友对视一眼,相互谦让一回,先一起取了包袱,再一人掌灯,一人翻开,两人一起看。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
转眼出了城,月色下的十七辆马车像蚂蚁一样,沿着官道各岔路口分开,驶向遥远的各地。
柴擒虎二月初离京,师雁行二月中就得到消息了,只除了当事人本人之外,没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师雁行既高兴又担心。
高兴的是能被派出去干这样隐秘的活儿,足可见庆贞帝对柴擒虎的信任和厚望,他还这样年轻呢
担心的是,这样的活儿就没有好干的。
怕江茴和林夫人担心,师雁行暂时没告诉她们,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听田顷说,这次朝廷派了好些户部和工部的官员出去,非常突然,也非常隐秘,谁都不知道谁去了那儿,倒是能最大程度保证钦差们的安全。
师雁行强迫自己冷静了两天,就开始着手准备进京事宜。
今年杜泉和周斌都不走,哪怕看在裴门的面上,也必然会全力保障师家好味的生意。
这俩人私底下都拿着分红呢
如此一来,倒是可以直接将江茴和鱼阵带过去。
盘账的事,这两年江茴带的两个财务小姑娘也已可以独当一面了,卖身契都抓在师雁行手里,上头又有杜泉和周斌两位大人坐镇,再叫心腹两个月汇总送一次账本子,就出不了大问题。
林夫人自然也跟着走,大家一起上路,还能蹭官道呢。
京城那边的酒楼早就定好,倒不必临时着急忙慌找地方,可前任房东留下的底盘少不得收拾,又要去衙门报备,招募人手等,说不得也要一两个月。
天热不便赶路,尽早不尽晚,出发时间便定在六月十六。
进京的消息传开后,郑家自不必说,杜泉和周斌等人也各有表示,师雁行母女三人四处赴宴、见人,忙得不可开交。
六月十六,吉,宜乔迁。
一大早,车队就从师家缓缓驶出,一路出了沥州北门,化作一条蜿蜒的长线往京城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