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挨一点骂不算什么,犹犹豫豫,进来先开始扯皮,“哎呦我的爷,前院儿我可去看了,院子里面四面大条几呢,一个账房坐一面儿,各带着四个小徒弟儿,拢共十六把算盘会账,算盘珠子打的跟下冰雹一样。”
那叫一个十指翻飞,眼花缭乱啊
“大师傅今天明摆着压人的,他只带着那一个小徒弟,看重的很俩人都是双手打算盘,一人两把各掌柜的一个劲叫好呢,趴在耳朵边叫都不见那小徒弟眼皮子动一下的,真能耐”
他有时候,特别没眼力见儿,想起来扶桑双手打算盘,那么大的半大孩子,就觉得是我辈翘楚
孩子有什么错儿,有也是大人挑唆的,扶桑像是他这样天生的和气人,能干又上进
正美着呢,脑门就砸过来一本书,他认得化学两个字儿,刹那间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收声了宋旸谷化学学的差,看这个书脾气总不好
屋外又开始落雪,羽毛一样的大,打扫院子里的人叫苦,也只能一遍一遍地扫成堆儿,等停了再铲出去,不敢叫地面上存雪。
“明白回话”从屋檐下扫过,听屋子里面呵斥一声,动静便越发的小了,弯着腰赶紧过去。
宋旸谷气的脑仁疼,斜着眼睛看鱼承恩,“你再鬼扯,我就送着你去账房里面给大师傅做儿子。”
“可不敢,”鱼承恩心里面苦,觉得嘴里面也苦,他不敢再拖沓,“盘账到晌午,共十二家,其中两家旅店,四家浴室,四家果子铺,还有四家”
鱼承恩顿了顿,话在嘴里都烫嘴了也不敢一下吐出来,“是烟馆子,还是挂着家里油盐店的名儿,叫日日顺哎呦,我的小爷,您可前万别生气,气坏了自己个儿不值当”
说完,便壁虎一样贴到墙角上去了,这会儿他恨不得把自己挂起来,这位太太真的是爱钱,能看得出来,觉得柴米油盐的不赚钱,鼓劲儿要干票大的。
伙着店铺里面的掌柜,还有府里的账房,做内外两面账,外人看得是假账,他趴在墙头上听着的是真账。
去年不过是一家烟馆,为此大少爷闹到大老爷跟前去,今年又一鼓作气地开了三家分店。
就算是京城贵地,也躲不过烟毒横行。越是民不聊生,毒气便越发乌烟瘴气的把人都给吃的骨头都不剩下,不说前门楼子那里集结成片的馆子,就是西城这一片儿高档的馆子,百米之内必能找到。
太太多少还要脸面,没把馆子开到家门口开,只在南城前门外一片儿。
宋旸谷脸通红,又气又羞得慌,竟然明目张胆的,要这些三教九流的人进家门里面来,公然登堂入室,他都臊的慌还敢染指烟毒,他只觉得头顶上的门匾恨不得掉下来砸死他们这些不肖子孙
他嘴叭叭叭就开始骂,把他的面子先撕开妥善放起来,“什么祁人家的贵女,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买卖,缺钱缺疯了什么穷酸破落户我祖辈十代人经营,宋氏商铺从来都是信誉卓越,挂着羊皮卖狗肉”
气急败坏,极力说尖酸刻薄的话,到底是想不出别的来,骂人就翻来覆去那些体面词儿,不能从微小处骂的酣畅淋漓,倒是嘴里面起火泡子,他爱上火
正说着,前面就闹开了,“快,大少爷砸进去了,您快劝劝去,三少爷,大少爷最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