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门还没有完全打开,看不见来人,但是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已然从门缝中挤到了伊芙的眼前。片刻之后,阻隔着伊芙实现的鲜花缓缓下移,然而那馥郁美好的香气却依旧留存于二人之间的空气中,伊芙抬起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穿着墨绿色军用厚风衣,黑发绯瞳的青年军官。
“晚上好,伊芙小姐。”
尤里布莱尔连同门口走廊上暖色调的橘光一起,由少女逐渐拉开的门缝一点点入侵着她的世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加班的原因,尤里的眉宇之间隐隐带着些许疲倦的神色,他的军用厚风衣上微微沾染着凝固的露水,很显然应该是晚上出了任务之后才来到她这里的。
出了任务之后才来她这里这么晚,是什么样的紧急任务呢该不会是,将她的同僚抓住审讯、又或者是像隔壁那位一样重伤了的,任务吧
或许是因为今晚思考了太多现实的事情,伊芙在看见满身风霜的尤里时,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了这个念头。
她握着门把手的手指下意识地用力收紧。
胸口之中翻滚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负面情绪。
被西尔维娅斥责的懊恼,对自己幼稚的不甘,对兄长和同僚的担忧,对于德米特里厄斯突如其来示好的戒备和疑惑等等。
夹杂着,对于眼前之人,似有若无、万千纠葛的好感,错综复杂的愧疚与恐惧。
理智上知道,伊芙知道自己应该悬崖勒马;但情感上,却有一种荒谬至极的冲动,简直想要抓住尤里对他大声说出自己的身份,想要看看他到底舍不舍得、会不会将她真的怎么样,想要让他也尝一尝,她心里那种惊愕痛苦纠结的滋味如果他真的会因为她而产生这样的情绪的话。
如果不是因为误以为门外的人是西尔维娅小姐,如果她知道来的人是尤里布莱尔那么伊芙一定会选择装睡让他自己离开。
尤其是在今晚,隔壁还有她受伤的同僚,以及管理官西尔维娅小姐。
现实的须臾之间,脑海中却仿佛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伊芙的呼吸下意识地加快了些许,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将门狠狠地砸在尤里的脸上,但是男人握着玫瑰花束探入她世界的手告诉她,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尤里在看清了伊芙的穿着打扮之后,脸上的神色微微一肃。不等伊芙反应过来,他已经身形利落地侧过身,犹如一道影子一般迅速地滑入了她的房间,甚至还顺手带上了门。
被裹挟而入的冷风拂过伊芙的额头,将她胸腔之中混乱鼓噪的情绪冷却下来。伊芙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敛着情绪必须要想办法,让尤里布莱尔尽快离开这里
“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前几天你明明没有这么早就休息的。快回去房间”
黑发青年说着。
下一秒,伊芙视野中的景物迅速晃动起来。尤里的动作利落流畅,待伊芙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尤里熟练地丢回了床上,用被子裹好。
伊甸学园运动会结束那天,迟来的黄昏因为想要借机跟德斯蒙家的人接触一下,所以最后将伊芙送回家的任务就落到了她现在名义上的未婚夫,尤里布莱尔身上。后者欣然接受了这项工作,并且在最近的一阵子,无论加班到多晚,尤里都会天天前来探望一下伊芙。
也因此,伊芙不得不跟西尔维娅汇报自己眼下正处于日常被秘密警察看护着的状态,如果ise有伤患必须要做手术,她恐怕无法离开公寓,只能请ise将人送到她的公寓楼来。
当然,伊芙尚未恢复的身体状况,也是ise不得不这样做的原因之一。
尤里在伊芙回神之前,熟练地去到厨房。烧水,热牛奶,检查她吃药的情况,最后拿
着体温计来给她测了一下。
墨绿色军用厚风衣被他挂在她房间门口的衣架上,与她浅咖色的风衣紧紧相依。他在房间里昏黄的灯光下走来走去,不停地将各种有温度而又琐碎的事物一点点堆满她的床头柜,填满了她空寂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