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子云呵了声“人皆有好奇之心,先生却不一样。”
“该我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其他的,我无能为力,也不愿多知道。”杨仪转开头看向车外,轻声道“有时候无知无觉,反而是一件幸事。”
隋子云眉峰微皱“幸事”他轻笑了声“被人蒙在鼓里,一无所知,是幸事吗我的看法跟先生大不同。”
杨仪理解他的心情。
昨晚上她睡得本就不安稳,几乎是寅时过半,便再也睡不着了。
起身之后,只觉着呼吸短促,咳嗽的喉头发疼。
她给自己把了把脉,找了几味药,请屠竹给熬了。
吃了药后,才在榻上靠了片刻,隋子云就来了。
隋子云这次前来,是请杨仪再往曹家走一趟的。
这次不是验尸之类,而是为了那小公子曹墨。
隋子云特意派了人在曹家看着,那侍卫天不亮就赶回来,说是曹小公子啼哭不止,情形不妙。
杨仪少不得舍命陪君子。
“人各有志,何况人各人的脾性不同。”她不敢再往车外看,眼前一阵阵如流水一般发晕,她只能尽量让自己少说话,“隋队正何等人,自非在下这般一个闲人可比。”
隋子云盯着她,眼神有些幽沉“先生总是过于自谦。”
杨仪伸出拇指,稍微用力按揉自己的眉心“实话实说罢了。”
隋子云望着她纤细玉白的手指将额心揉的微红,他慢慢地转开目光,忽然道“这次多亏先生也一并来了郦阳,不过你知道,旅帅那边儿京城里侯府来人,他恐怕迟早是会回京的。”
杨仪听他说到这个,便留了心“是啊,队正也会随着回京么”
隋子云诧异于她问起自己“我我从未这么想过。”停了停,他谨慎地补充“也许得看十七的意思。”
前世他跟戚峰都不曾跟在薛放身边,这个回答也在意料之中吧,杨仪并没多问,隋子云反而道“那先生呢”
“我”杨仪更是惊讶“队正为何问我”
隋子云望着她如假包换的愕然“我只是想以先生的才干,留在羁縻州实在大为屈才,何况旅帅对先生十分青眼,也许会请先生同行,也未可知。”
他没说完,杨仪就已经会意,等他真正说出“同行”两字,杨仪的脸上竟露出明显的惊恐之色“什么”她的声音都有点发颤,并不像是天降喜事,反如大祸临头。
隋子云很意外“先生自该知道,这其实是件好事。”羁縻州跟京城比起来,那可真算是一地一天,无法可比,天底下不知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入京。
杨仪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嘴唇抖了抖,才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不会回京。”
“不会”隋子云觉着她的这句话似乎哪里有点奇怪。
杨仪深吸了一口气“我跟旅帅或者队正本就非一路之人。旅帅的眼睛复明,此处便没我的事了,我自然会回蓉塘。所谓去京城的话,别说旅帅未必会这样想,就算退一万步真的我也是万万不能从。”
“人往高处走,为何不从”
“还是那句话,人各有志。”她的语气生硬。
隋子云没有再问。
因为马车已经到了曹府。
曹府门口立着几个巡检司的士兵,还有郦阳县的官差。
从昨日抓人开始,曹家的人便许进不许出。
隋子云跃下地,扶了杨仪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