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随看着被孟如寄以蛮力拍裂了的桌子,也跟着默了默。
屋子里,沉默的只能听到屋外淅沥的雨声。
片刻后,莫离自己摸了摸鼻子,乖巧的站了起来,拖来了另外一个板凳,在牧随对面,双腿并拢,坐下。连咳嗽,都客气的捂住了嘴。
牧随一只手放在桌上,手指不自觉的摸起了木头桌子的裂缝。
都消停了。
孟如寄拉来了另一个破木头凳,金刀大马的坐下。
四方桌,坐了三个人,每个人头发和衣衫都乱糟糟的,写满了狼狈。
孟如寄率先开了口“给他养老,字我签了,诺我承了。”孟如寄看着牧随,“杀他,不行。”
牧随摸着裂缝的手指收紧,抠下了一块碎木屑来。
牧随抬眼,杀气森然地盯着对面的莫离。
莫离本坐得乖巧,闻言,他挺直了背脊,舒展了胸膛,抬起头来,还在桌子下面翘起了二郎腿。他抱着手,似笑非笑的看着牧随,以嘴型无声说着“养我,可以。”
“但是”孟如寄又转头,看向莫离,“牧随与我已有白头之约,我与他便是荣辱与共。约法三章里,你要尊重我,也要尊重他。这是养你的前提。”
莫离得意的神情断在脸上,他眉梢一挑。
牧随却似郁气舒展,他微微上扬下颌,眸光轻蔑的看向莫离。
孟如寄又道“都没有血缘关系,给你养老也只是一个承诺,你别拿不孝女和儿子这种称呼来埋汰人。”
随着孟如寄话音一落,牧随将手中抠下来的那块木屑放在中指上,用力一弹,木屑弹出,打在莫离的脸上。
莫离白皙的脸上立即被木屑弹红了一块。
莫离神色一冷,瞥向牧随。
牧随接住莫离的眼光,身体微微向后,做足了轻蔑与挑衅的姿态,他头微微歪了歪,仿佛以眼神在问莫离“听见了吗老不死的。”
“好了”孟如寄疲惫的双手捂住脸,“都别闹了。以后咱们三个,一起上路。现在,当务之急”孟如寄看向牧随,“你的银珠还在吗”
神色倨傲的牧随,表情在这个问题后僵住。
他收缩了身体的姿态,声音低沉“被河水冲走了。”
孟如寄瞥了牧随一眼“真的”
牧随回以沉默,但微微转过了身,面向孟如寄“真的。”
大有你可以来搜身的模样。
孟如寄叹了口气。
好嘛
她早就猜到了,有什么幸运的事情,是轮得到他们的呢
“咕咕咕”
腹鸣之声,宛如催命一般响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不止牧随,屋子里的三人,肚中都不清净。
此起彼伏,在寂静的破木屋里,奏响饥饿与贫穷之曲
“先”孟如寄叹息,“摘点果子吧”
孟如寄看了看这个破木屋,想到了她第一次拿到山匪头子留下的那几个银珠子的欣喜。
她以为自己要从那时开始,开启自己在无留之地的逆袭之旅,没想到开始的是窒息之旅。
这一圈折腾下来,非但没有变富有,还多了一个“祖宗”,外加一贫如洗身无分文饥寒交加
活着,真累
感慨完了,孟如寄站起身,一边挽袖子,一边说“等吃完了,该算的账还是要算的。”她看了莫离和牧随一眼,“投河的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他们的钱不能就这么没了
“吃饱了,办事。”孟如寄盯着莫离,“明白”
莫离笑了笑“当然。”
孟如寄又看了牧随一眼。
牧随没有多言,沉默的站起身,跟孟如寄一样,挽起了袖子“吃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