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刚过半,抚仙阁西梢间主卧内。
昏朦烛影下,大红色销金撒花鸳鸯戏水帐,被一只霜白如玉的手从里向外缓缓挑开。
那手掌心微拢,腕骨秀致,修长无瑕指尖润如白玉。
裴砚起身,从林惊枝身下翻出镶滚了连枝花纹的里衣慢条斯理穿上。
穿衣时,他习惯抚了一下侧颈的位置,那处有些痒。
是三日前,林惊枝发狠咬下的牙印,如今已经掉了结痂,若隐若现一片小巧红晕,像吻痕一样烫在他如羊脂玉的肌肤上,哪怕穿上紧束领口的衣袍也会隐约露出一丝淡红。
想到昨日夜里,她极气时,红着眼眶扭头恨恨瞪他。
那气鼓鼓的样子,倒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毫无攻击力可言,却意外令人心动。
裴砚莫名勾唇一笑,回身却见林惊枝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陷在绛红的衾被里,纤长卷翘的眼睫上还覆着一层朦胧水雾,眼尾娇红,应该是夜里被他被弄哭过。
这会子熟睡的模样,显得有些许可怜。
裴砚狭长凤眼微挑了一瞬,俯身轻轻给她掖一旁被角后转身大步朝门外离去。
他才出了抚仙阁正门,就见恭恭敬敬候在外边的孔妈妈。
“主子。”孔妈妈一犹豫,咬上走上前,悄悄打量裴砚一眼欲言又止。
裴砚沉着眉眼从袖中掏出一枚荷包丢在了地上。
瞬间
孔妈妈大惊失色,一下子跪了下去“主子,您听老奴解释。”
裴砚抿着唇,他脚上沉黑皂靴踩过落雪,撵在那不足巴掌大的荷包上,居高临下。
“孔嬷嬷不必解释,我既允你从汴京皇宫来河东裴家。”
“那嬷嬷就该清楚,你来的目的就是,好好地把人给伺候好。”
孔妈妈呼吸一滞,浑身冷汗湿透,赶忙深深往地上一叩,惶恐道“是。”
“老奴省得,老奴记下了。”
“在主子面前,老奴不敢妄有一丝僭越。”
裴砚眯着狭长凤眸,往身后抚仙阁瞥了眼。
他没再说话,淡漠转身离去。
裴砚离开不久后,林惊枝就醒了。
她浑身失了力气躺在床榻上,愣愣盯着帐顶那绣着各色福图的承尘,一截玉似的侧颈被瀑布般的青丝掩着,欺霜赛雪薄肩上,深深浅浅齿痕难掩。
她迷糊记得夜里被他“气”晕过后,应该是被他亲手抱着去耳房洗过一回,眼下床榻有些凌乱,她睡前穿着的小衣也不知落在何处,微拧的眉梢带着几分,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慵懒春色。
“主子,该起了。”不多时,晴山声音从外间传来。
“嗯,你进来吧。”林惊枝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得厉害。
等晴山和绿云扶着她坐起来的时候,她右手胳膊酸胀得几乎抬不起来,指尖依旧透着润润的娇红色,好似昨日那黏腻腻的触感还残留在手上。
想到昨夜,林惊枝不自觉用力咬着唇瓣,眸底泛着娇怒。
她本是没有清早沐浴习惯的,可一想到裴砚昨日肆无忌惮握着她手腕的所作所为。
略微沉吟,朝晴山吩咐“去小厨房说一声,我要沐浴。”
晴山微愣,不明所以,等她和绿云一同伺候林惊枝沐浴时。
见她手腕、香肩、背脊明艳动人的蝴蝶骨上,都开着桃花花瓣一样淡淡的绯色,那颜色落在她白如珍珠的肌肤上,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