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儿从屏风后方的博古架上,取下一个刻鸟兽花草纹样的紫檀匣子,小心翼翼递到裴漪珍手边。
裴漪珍伸手接过,含笑朝沈观韵道“这祝贺的礼,本该是我亲自送过去的。”
“可惜我病得厉害,身子不便出不得门。”
“说来也巧,沈家妹妹亲自来了,我正好亲手交给你。”
沈观韵目光落在裴漪珍双手握着的匣子上,她也不伸手去接,而是装作不经意问“不知漪珍姐姐这匣子里装的是什么。”
裴漪珍用绣帕捂着心口咳了数声,才缓缓道“我恐是病糊涂了。”
“竟忘了告诉妹妹里头装的是什么。”
裴漪珍苍白指尖微微用力,打开紫檀匣子。
匣子里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豆青色小玉罐子,看着像是装膏药的容器。
“这是我花重金得来的雪肤香膏,据说有美肤的奇效,沈家妹妹生来天生丽质,这滋润肌肤的香膏最适合妹妹不过了。”
裴漪珍微笑着,就要拧开香膏上的玉盖,让沈观韵试一试。
沈观韵瞳孔微缩,神态自然掩唇淡笑“姐姐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妹妹收下就是。”
她说着,朝一旁伺候的丫鬟春莺使了个眼色。
春莺赶忙上前,双手接过。
又坐了半刻钟后,沈观韵扶着春莺的手起身,慢悠悠朝裴漪珍道“家中祖母病着,我也该回家去。”
“观韵等着姐姐养好身子后,来沈家做客。”
裴漪珍像是没听出沈观韵话中的冷嘲,端庄大气朝她微笑点头。
“就借观韵妹妹吉言。”
“妹妹路上也小心些,莫要出了意外才好。”
等沈观韵扶着丫鬟的手走远,裴漪珍猛地用帕子捂着唇,咳得撕心裂肺,眼尾红了一圈,等那帕子拿开时,上头沾着红梅一样刺目的血点子。
“少夫人。”丫鬟素儿惊慌失色,就要转身去叫人。
“素儿莫要去,我没事。”
“不过是气急了,心口难受罢了。”裴漪珍拉住素儿的手,喘息得厉害。
林惊枝起身去外间放着的紫砂小炉里兑了些温水,亲自喂裴漪珍喝下,又在她身后加了一个稍薄些的靠枕。
“沈家女下回再来,大姐姐就让家中长辈接待,莫要再亲自见她了。”林惊枝垂下眼眸,小声道。
裴漪珍侧头,淡淡扫了眼屋外午间明艳的太阳,就好像是在呢喃自语“她下回,不会再来了。”
林惊枝眼中疑惑闪过。
裴漪珍拍着林惊枝的手,语气温和“你莫要多想。”
“往后一段时日,你少出门。”
“砚哥儿如今不在京中,也有护不住的时候。”
“素儿,快把屋子里放着的冰给清理出去,冷死我了。”裴漪珍打了个寒颤,她终于想起屋子里还放了冰的事。
“是,少夫人。”素儿动作快,进屋几趟,从各处角落里,抱了好几个冰盆出去。
“大姐姐,这些冰是作何用的。”
“这会子天气虽热,但还未到用冰的时候。”林惊枝握着裴漪珍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手,眼中带着不解。
裴漪珍笑着伸手,理了理林惊枝微有些凌乱的鬓角。
“你莫要担心,我不过是觉得喝了药,身体有些热,所以在屋中放了些冰。”
“这会子觉得有些冷了,就让素儿撤了下去。”
“大姐姐,可要我把楼大人再请到府中,给您换个方子。”林惊枝想了想,极为认真问。
裴漪珍忽然就被她的模样逗笑了,眼眸弯弯“不用再麻烦楼大人,他开的那方子极好,我喝着比之前好了许多。”
“外头日头大,你也莫要耽搁,快些回去吧。”裴漪珍半眯着眼,朝林惊枝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