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过来,给本君瞧一瞧。”这是白玉京的声音。
除夕夜已过,新年第一日。
太阳从天边升起,清晨第一缕光洒落大地,伴着不知从哪处传来的鸡鸣声,公主到处都是贺喜的祝福声。
孩子由产婆抱下去清洗,等抱到林惊枝身旁的时候,她只强撑着精神看了一眼,又昏睡过去。
血腥味极重的产房内,泛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冷香。
与产房一墙之隔的屋子里,裴砚独自一人枯坐一夜,一旁的矮桌上放着早已凉透的饭食和热水。
白玉京得意洋洋,他怀里抱着一个软软的婴儿,十分炫耀。
裴砚眼眶发红,瞳孔深处的情绪克制着,他有些踉跄起身,盯着白玉京“让我再看一眼她。”
白玉京冷笑,正要嘲讽几句,却见裴砚唇角沾着鲜血,也不知受了多重的内伤。
屋中死寂,就在裴砚以为白玉京会拒绝他的时候,白玉京朝身后跟着的侍卫打了个手势。
下人全都遣到外间,有细碎的光,透过隔扇落进产房。
林惊枝闭着眼睛,鬓角汗津津的,唇瓣苍白。
比起离开汴京前,她胖了一点点,眉心轻轻蹙着,唇角抿成一个愉悦的弧度。
裴砚忍着眼中湿意,轻轻掰开她蜷紧的指尖,放在掌心捏了捏。
他伸手,好似想摸了摸她的脸颊,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枝枝,对不起。”
裴砚起身,在她眉心上落下一吻,他没敢久待,在林惊枝醒来前他必须要离开。
“劳烦你照顾。”裴砚看着白玉京,认真道。
白玉京冷嘲“你也别说劳烦。”
“本君的月氏,讲究的是去父留子。”
“太子殿下你可不是孩子他爹。”
“等我家枝姐儿出了月子,本君给小世子认七八个野生爹爹,可没你什么事。”
裴砚垂眸看了一眼孩子,头发很多,小脸红红的,哭起来的声音特别大,虽然现在还看不出像谁。
但是这一刻,他的心像是被一只小手给轻轻握了一下,又疼又酸。
就算再舍不得,他也要走了,因为他不敢保证她醒来看到他,恼怒下会做出什么来。
刚生下孩子,她得静养,就是往后她一辈子不愿见他,那也是他应得的惩罚。
“回燕北。”裴砚神情因隐忍,显然格外痛苦。
白玉京见裴砚离开,他这才轻手轻脚把孩子放到睡着的林惊枝身旁。
别看他抱孩子熟练,这会子早就因为紧张,背脊被冷汗浸湿了,但在裴砚面前,白玉京就得端着他作为长辈高高在上的架势。
寒风裹着鹅毛大雪,落在人的脸上像锋利的刀刃,刮得生疼。
裴砚连着数日不眠不休,终于赶在第五日清晨穿过已经结冰的乌依江江面。
新年,作为燕北太子,他本该在宫中同帝王一同庆贺。
可裴砚却在半个月前平息叛乱时对外宣称重伤,不眠不休百里加急赶往月氏。
他想见见她,已经分别太久,他快疯了。
一个月后。
汴京皇宫,御书房。
帝王坐在书桌后方冷冷看着自己最为满意的儿子“萧砚,整个一月不见,你去了哪。”
裴砚面色平静站在萧御章身前,薄唇轻勾,语调疏离“这是儿臣的私事,不必告诉父皇。”
萧御章胸口起伏,他盯着这个既令他骄傲,又令他无奈的儿子不由软了声音“砚儿,你为何就不愿与朕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