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
林惊枝扶着晴山的手往前迈了一大步,山苍不敢拦,他身后跟着的侍卫怕撞伤皇后娘娘,只能慌忙往后方退去。
风雪盛大,寒气翻腾。
林惊枝一步步迈向地底牢房深处,她的一颗心却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看似宽大的宫殿后方连着一大片险峻高山,山体被掏空,沿着一条蜿蜒狭窄的石阶梯,深不见底。
林惊枝挺着孕肚,走得有些艰难,两边石壁上凿开许多深浅不一的大洞,洞内镶嵌火把或者放置了油灯,昏黄的火光照往地牢深处,反而透出了几分令人心颤的森然。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发浓重,随着林惊枝脚步逼近,裴砚背对着她,极冷的声音喝道“没朕的允许,擅自闯入。”
“滚出去。”
林惊枝原地驻足片刻,无奈长长叹息了声“夫君,是妾身。”
随着她声音落下瞬间,地牢内霎时沉如死寂。
她能明显感觉到,裴砚背对着她的背脊忽然僵住,男人沉重压抑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像是不敢面对她一样,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枝枝。”
“你先出去好不好。”裴砚声音发苦,嘶哑道。
林惊枝朝他的背影轻轻摇头“不好。”
“夫君有什么,是妾身不能见的。”
林惊枝松开被晴山和青梅搀扶的手,抬步一步步朝裴砚走去,她淡淡视线落在裴砚身前不远处的牢房内。
牢房里一共关押着两个人,一个跪在地上不住地朝裴砚的方向磕头,另外一个拖着血肉模糊身体躺在地上,像一条被人碾烂的蠕虫,浓烈血腥味蓦然涌出,几乎令林金枝作呕。
她认出来力,那个跪在地上磕头的老妇,就是曾经换了她和沈观韵身份的婆子程春娘,而地上鲜血淋漓躺着的那个人自然不言而喻,恐怕就是和大皇子苟合有孕后,消失多年的沈观韵。
可能是因为怀了身孕的缘故,看着无论前世今生都恨极了的人,她眼中有惊骇一闪而过,步伐缓缓往后退了一步。
裴砚僵硬的身体,就像是被她惊了一样,骤然转身漆眸一瞬不瞬落在林惊枝身上,眸光颤得厉害“枝枝。”
“这样的我,阴暗疯狂,是不是让你觉得十分恶心”
裴砚自嘲一笑,垂着的双拳淡青色经脉鼓起,他却没有朝她走近的勇气。
林惊枝轻轻摇了一下头,想要否认却发现自己嗓音干涩发不出声音,她鼓起勇气往前走了一步,伸手要去拉裴砚宽大袖摆,却被他避开“我身上脏。”
他白月色的外裳上沾了鲜红的血点子,应该是方才不小心溅上去的。
沈观韵四肢的骨头都断了,她瘫软在地上,瞎了双眼耳朵却变得格外敏锐。
在林惊枝和裴砚说话时,她听见林惊枝的声音,忽然尖叫一声“是你”
“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你求了陛下,我才落得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