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舒苒捏了下眉心,她真不认为她适合跟一个小姑娘聊这些,对方大概率听不懂。但她得说,得告诉孩子,“我会用筹备新项目你要训练的名义卡住你三年的片约,不论你母亲是否答应,我都能做到让你三年内一个项目都接不到,你可以用这个时间去上学。认真念三年书,考个好大学,学费当我借你的,一直到你成年,我会照顾你。”
在小朋友眼睛开始放光时,大人跟她说,这未必是好事,“你演技上的灵性很可能在这三年被消磨,可能三年后你就泯然于众人,你现在不会去考虑这些,不会考虑你有机会成为万众瞩目的人,而我很可能毁了那个机会。未来只是个普通人的日子,是否会让你后悔,我们现在都说不”
“我不后悔绝不”金赛伦扬声打断她,扑倒桌上抓着姐姐的手,少年人眼睛里的光像是要许下虔诚的誓言,“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后悔”
大人确定跟孩子聊不通了,大人也决定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到此为止。
到此,跟一位未成年人承诺会照顾她至成年的韩舒苒,去见另一位刚刚成年的少女了。
韩舒苒是通过金泽维联系到那个女孩子的,没有其他联络的渠道,她们的见面还必须多加一个人,金泽维也要在,不然他不把人约出来。
人约出来了,韩舒苒问那姑娘想吃点什么,对方说想吃烤肉,他们就去吃烤肉。烤肉还没上桌,酒水先上。挺着肚子的孕妇在给一桌人包括自己倒酒时,韩舒苒望着她的酒杯欲言又止,最后当看不见,只在她要给自己倒酒时摆手示意不用。
酒桌一共就三个人,另外两个人推杯换盏一杯接一杯的喝根本不停。喝酒的人也不怎么管不喝酒的那个,喝酒的男人跟喝酒的女人说着会让不喝酒的人惊悚的话,说的云淡风轻,说着要是妹子运气好酒喝多了能用酒精杀死胎儿,生下一个死胎,镜头会更完美的。
他们就那么旁若无人的聊着彼此的死亡如何在摄像机下能展现的更有魅力,而旁听的韩舒苒首次发现,有一只无形的黑手自地狱爬出,攀爬至她的脚踝,要拉她一起沉沦。
还是那句话,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深渊在凝视她,韩舒苒从未如此清晰的感知到,她被所谓的记忆困住了。她想起来的那些回忆,她以为已经是过去式,不对,那是正在进行时。
在她没有记忆时,她压根就没有接触过所谓的深渊,她自然而然的活在阳光之下,最大的苦恼也就是她有个很不妙的习惯。当记忆涌现,什么不妙的习惯都是小问题不值一提,反而是从未接触过的黑暗世界在勾着已经越过一次底线的她持续沉沦。
金赛伦的问题在她失忆时根本不是问题,金赛伦在她找回记忆后变成了一个无处下嘴的刺猬,怎么做都不行。
学弟这样的人在她失忆时碰到根本不会搭理,她确实也没搭理过,对方说什么我见过你很多次,她完全没印象。哪怕对方在校内很出名,她不应该对那么有记忆点的学弟没印象才对,可她就是没印象。
失忆时的她根本不会用金基德有任何来往,失忆时的她看待金基德的视角都是小人物逆袭的商业片素材,失忆时的她从来也没关注过所谓的地下世界,那跟她毫无关系。
找回了记忆,反倒被困住了,多可笑啊,这么些年都白活了的可笑。
酒友们在说笑,嬉笑着谈论死亡。不喝酒的人并指敲敲桌面,等二人停下后,询问男人,是否方便让她跟女人单聊。
“不方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金泽维让她省省,“你想见她能有什么原因,无非就是给钱让她去打胎。你以为我没钱吗我比你有钱。韩舒苒,别以为你是圣母玛利亚,满世界都是需要你救赎的人,你问问她,你看她想活吗”
少女捧着酒杯冲大姐姐乐,“我就想当一把电影明星,过过瘾,值了。”
大姐姐垂眉直言,“我会送你出国打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