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荌到底是不笨,加上有针线活的基础在,手指还算灵活,勤加练习个几天,大致穴位就已经记住了,出错率也比刚开始少很多。
她除了练习针灸,日常的采药跟收购依旧少不了。
附近山村她都跑了一圈,哪家人卖草药她也都清楚。为了货比三家,她有时候清晨天刚亮就出门,跑到偏远的山村,夜半才赶得回来。
除了收草药,她还会顺带着卖药以及帮村民从县里采购东西捎带过去。
不少山村离县城偏远,还有些是道路泥泞不好走。所以下春雨那段时间,大家是能不进城就不进城。
像是吃喝还能凑合,但如果赶上个头疼脑热的就很难熬。
年轻体壮的喝点热水躺下休息半天就行,可孩子跟老人却没这么好的恢复力。
外头阴雨连绵,山路小道崎岖无比,这时候那个穿着灰扑扑粗布衣裳,披着土黄色斗笠背着竹篓的丫头,就成了村里不少人家最期盼见到的人。
岁荌起初没想到这条赚钱路,后来有个村医拦住她,问她能不能帮忙从县里捎带些药材回来。
村医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赶上阴天下雨更是不敢出门,她瞧着岁荌隔三岔五来一趟,便想了这么个主意。
“我也不让你白跑一趟,”村医今年都六七十了,是个头发花白弯腰驼背的老太太,“药材多少钱你报价给我听,如果价格公道,我便写方子让你帮我捎带,一趟算你五文钱如何”
五文钱,够买一个鸡蛋几块糖了。
岁荌毫不犹豫接下这活。
村医本来只想着让她帮忙捎带一趟就行,毕竟怕岁荌胡乱报价从中扣钱。谁知岁荌做生意公道实惠,市面上的药材多少钱,她捎带回来的就多少钱,丝毫不缺斤少两乱贪小便宜。
有着村医在前,后来几个村民也找她捎带东西。
如果碰到没有村医的小村庄,岁荌还会帮她们买些日常要用的药材回来,写清楚食用方法跟煎煮的时辰,至少能管个头疼脑热拉肚子。
她每出去一趟,生意好点能赚个小一钱左右,生意不好也能赚个文。
这些银钱积攒着,一枚一枚填进岁荌的钱袋子里。
跟长春堂坐堂的学徒们比起来,岁荌要艰苦很多,但她像是天生不怕苦一般,就跟永安堂门口石头缝中钻出来的野草似的,见风就长,永远向阳。
也因着岁荌捎带药材,导致永安堂在街上虽然生意不温不火,但其实药材倒是卖出去很多。
甚至在几处偏远的小村庄,不少人家都知道永安堂卖药价格公道,小学徒医术了得人好心善还爱笑。
“回来了。”刘长春在挑拣药材,有些发霉的就用不了,正好抬头朝外看,就见到灰蒙蒙的雨雾里,岁荌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回来了。
走近些刘长春才看见岁荌鞋上全是泥,已经看不见鞋帮颜色,衣摆塞在腰带里,裤腿上沾满了泥土,估计是摔了一跤,膝盖跟手肘上都是泥,整个人看起来颇显狼狈。
岁荌站在门口掀开斗笠脱了蓑衣,抖了抖上面的雨水,露出那张干净好看的脸,“回来了。”
她探头朝堂里看,“元宝散学了吗”
刘掌柜道“没呢,才申时末,今个下雨天气阴,显得天黑的早。”
元宝要酉时初才散学,这段时间他都是自己上学自己回家,完全不用岁荌接送。
岁荌抬脚进来,蓑衣斗笠放在门旁挂着,伸手将背后的竹篓拿到身前。
刘长春挑眉问她,“你这是掉沟里了”
“不是,是小路湿滑,一没留神摔了一跤,”岁荌单手提起左腿裤腿给刘长春看,“摔得不严重,但就是看起来怪吓人的。”
她是去的时候摔倒的,大半天过去,原本磕到的地方全都化为青紫色的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