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要多跨两次火盆,太晦气了。”
“阮老板也是命不好哎。”
前来吊唁的人坐在灵堂的休息处,等着中午的流水席,彼此之间窃窃私语,音量却不小,清晰地落在阮家人耳中。
阮文极为不安地搓着手。
阮岳安抚地摸着阮文的头,宽慰道“放宽心,没事的。”
然而这次,阮文却不像以往一样,贴近阮岳寻求父亲的安慰,反而往一旁挪了挪,整个人蜷缩成一只鹌鹑,仔细一看,还会发现他的手脚都在瑟缩。
阮岳愣了下,盯着阮文,脸上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葬礼的流程迅速,吊唁的宾客并无多少悲伤,甚至在吃流水席时,一个个高谈阔论,喝酒抽烟。
宴席共两场,午餐和晚餐,中间几乎没有歇息,吃完午餐,众人便在桌边聊天、麻将。宴席结束后,剩菜也被妇女们拿着自己的小锅一扫而空。
阮岳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身旁的两个少年神情困倦,上下眼皮几乎要闭合在一起。
阮岳对阮鸣道“你先去休息吧。”
阮鸣愣了下,看了眼阮文,点点头,跟着管家离开。
人潮散去后的灵堂,祭幛在晚风中漂浮,供桌上的香烛已快油尽灯枯,挣扎地亮着幽光。正前方,阮夫人的巨大遗像悬挂高堂,花团锦簇,十分风光。
阮岳盯着夫人的遗像许久,这才低头,看向离他两米多远的阮文。
“你那天都看到什么了”阮岳问。
阮文脚步哆嗦,连连摆手,往后退了数步,又拼命摇着头。
阮岳垂眸,心下了然,朝阮文招了招手。
阮文脚僵在原地,没敢上前。
见阮文无动于衷,阮岳也不发脾气,大步走到其跟前,蹲下身,和其平视,摸了摸阮文的后脑勺。
“傻孩子,你这是害怕爸爸”
阮文摇头,全身肌肉却肉眼可见的僵硬。
“其实,我是为了你啊。”阮岳语重心长道。
阮文神色中有些动摇和疑惑。
阮岳轻叹一声,仿佛下定决心,开诚布公道“你妈一直对你不好,我也是看在眼底的。但你们都是我家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夹在中间也很为难。”
阮岳说到这,竟有几分委屈,头朝天,一副情难自控的模样。
“那天你妈太过分,竟然说要把你送走,不让你在这家呆着,我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她平日刁难你就罢了,没料心思如此歹毒,我一气之下,才推了她一把,没想到她失足摔下楼。”
阮文听着对方的话,眼神变得茫然。
阮岳再接再厉“其实她走了也好,这也算冥冥之中注定。以后就没人刁难你了。我永远是你的好父亲。母亲的那份责任,我也会扛起来。”
说罢,阮岳无比慈爱的捏着阮文的脸颊,整个人散发着一圈圣光。
阮文的眼神从茫然变得清明,似乎被感染,亦或想通了什么,点点头,还主动抱了抱父亲。
芒安石盯着阮文,猜不透对方的心理活动。他只觉得,这人好陌生。
保姆将阮文接回家,芒安石看阮岳依然呆在灵堂,本打算退出这段记忆的动作缓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