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放眸中射出一丝阴鸷,“殿下,主公让我护卫世子安全,如今世子已死,我回去不好交代,还请殿下随我去一趟燕州,当面向主公”
他话没说完,便听到隐隐有马蹄声从身后传来,愕然回首间,只见雨后的旷野上,潘悦败兵正漫山遍野夺路奔逃,在他们身后,马蹄奔涌,马背上骑兵的长剑迎着余晖反射出摄人的寒芒,不断掠起、劈下。
呼延钺重伤逃逸,萧暥在歼灭了苍炎军后,又率军和云越伏虎等汇合,歼灭潘悦残部。
徐放见势不妙,仓促间将北宫皓的尸体扛上马背,“撤”
风雨过后,残阳似血。
魏瑄站在旷野上极目望去,风荡过一片长草。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一片冰冷的甲胄上,战士们头顶的盔缨仿佛燃烧的烈焰,在他的眼中跃动。
魏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响,随着潮水般的马蹄叩击着大地,越来越近。
“阿季”千军万马中,萧暥一眼看到了他。
魏瑄还没有想好怎么解释,就被大力揽入一个冷硬的怀抱。
大战之后,萧暥身上有铁血的气息,铠甲硌到了他的伤口,但魏瑄一点都不觉得疼,手臂悄悄穿过他腋下,环住他的腰,下颌抵在他颈间,像轻嗅梅间细雪一缕孤香。
这一刻,他抱着他,望着原野上西垂的斜阳,心中无比宁静
萧暥让云越继续率军追击残敌,自己跟魏瑄说说话。乱世里戎马倥偬,相逢别离都是匆匆,说不定明日又是天各一方。
几个月不见,魏瑄都快跟他差不多高了,骨骼长开后,更显得轮廓线条深刻,五官英朗,唯有看他的目光丝毫未变,墨澈的眸中似有星河流淌,神采奕奕,仿佛看到他,整个人都明亮起来。
孩子一回来,萧暥一整天的糟心事也抛诸脑后了。
萧暥又有种老父亲的感慨,这青春期的孩子长得可真快,才几个月不见,就变了个儿,忽然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
他心中五味杂陈,拍了拍魏瑄宽阔的肩,“阿季,你怎么会来这里玄门放假了”
那个玄门有春假吗
谢映之道“晋王应该是逃出来的。”
萧暥“啥”
他正想婉转地问魏瑄怎么回事就见魏瑄忐忑道“将军,我一时冲动,做了件错事。”
萧暥心道不就是逃个学么谁没逃过。
他和颜悦色地问“年轻人哪有不犯错的,什么事啊”
魏瑄目光幽然地悄悄瞥了他一眼,随即垂下“我杀了北宫皓。”
“什么”
萧暥懵了,北宫皓是被他一箭射死的。怎么成了魏瑄杀的北宫皓还能死两次
“北宫皓是我射杀的,和你没关系。”他立即道。
魏瑄以一种坦诚承认错误的态度继续道“我还砍了他的头。”
萧暥“你什么”
魏瑄“当着徐放的面。”
萧暥靠
完蛋,这是坐实了
萧暥脑阔疼这熊孩子,抢人头也不带这样的又不是按人头记军功,这不是把自己往风口浪尖上送
谢映之静静道主公,这件事还当真是晋王承认下来最好。
萧暥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是他萧暥杀了北宫皓,北宫达挥师南下,为子报仇,名正言顺,但若是魏瑄杀了北宫皓,矛头就将指向皇室。北宫达再兴兵南下,名义上就成了以臣逆君。
“但是我射杀了北宫皓,不能让阿季替我背这个锅。”萧暥道。
谢映之“晋王所为,便是陛下暗中授意,背锅的可能是陛下。”
萧暥那没事了。
但他又不放心“但以皇帝的狭隘心性,怕会重责阿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