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滚滚,暴雨如注。正当午,天色却晦如泼墨。
陡然一道电光撕裂长空,落于暗处激起花火,映亮前方孤索长桥,再无去处。
温随探手入箭囊,两指夹住一段箭羽。
追兵仍在逼近,风雨盖不住那些马蹄声急,温随静听片刻,索性放开了手。
正待转身,突然有个影子朝他扑来
温随大吃一惊,再听嗖的一声,几缕温热溅上面颊。
那影子分明是个人,可那张脸已被湿漉的头发和流窜的雨水彻底模糊。
而他正朝向他张开手臂,一抹细微的亮银色当胸透出,又迅速被不住喷涌的鲜红吞没。
血腥味,是温随最熟悉的气味。
那人扑通倒下。
空气突然诡异地安静,仿佛一切声响都退潮般急速撤离。
温随听不见其它,只注视那人艰难匍匐着撑起身,似乎极力想要抬头的样子
又一道巨大闪电劈开天幕。
白光转瞬,温随看到他沾满污血的下半张脸,口型说的是
“走。”
快走
下一刻,温随猛然惊醒。
四周寂寂,那字却言犹在耳,如撞钟伐鼓,振聋发聩。
温随睁着眼,缓缓抬起手,一点点握住自己脖颈,像找寻什么痕迹般细细摩挲。
掌心太凉,手下皮肉隐隐发烫,搏动着的血管尚且鲜活。
是梦。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温随还是第一次梦见“那边”的事,过去的事。
只可惜仰面所对的天花板,才是他的现在。
温随发现,这次醒来后梁舒有些不一样了。
除非必须回避,她总会在他左右,寸步不离,去医院的两点一线由温从简全程接送,绝不再涉足其它不相干的地方。
而当两人单独在家,那便从早静到晚,唯一发出响动的电视机,音量也被刻意调得很低,更别提说话时比往常更甚的温声细语。
这种过分小心异乎寻常,温随意识到梁舒的状态很不对劲。
他假装倒水,不小心将热水溅在手指上,梁舒会立刻过来检查,然后他再“不经意”让她瞧见他手腕,她的表情就会变得很古怪。
回到屋里,温随打量自己右手手腕处。
那圈紫印子虽然浅淡,在过于白皙的皮肤上却不容忽视。
不过是被梁舒用力抓握那么一会儿,就能如此明显,甚至好几天下不去,可以想象若将这副身体放回他过去的生活,恐怕早死过一百遍了。
想到昏迷前发生的事,温随决定不能漫无止境地等下去,必须想法打破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