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面说着不会心疼,心中却好似火焰堆里砸了冰凌,说不清是被火烤的冰,还是冰浇的火。
而可怜的阿忘是被烧尽的柴禾,冰火两重天,她都受了。
“痛的是我,你当然不会疼。”阿忘道,“你笑也好哭也罢,不必说给我听。”
“我不是傻,”阿忘笑,“我自愿的,自愿替你分割我自身,你一块我一块,我一边割一边请客,这不叫傻,这叫恩爱夫妻。
“夫君,我多么尽职尽责啊,身为你的妻,时刻担心你吃不饱,要在人间,我这样的壮举还能立个牌坊呢。就叫割肉喂夫,大义啊。”
“你是傻到骨子里了,还是厌孤厌得难以自拔。”琅酽抚摸阿忘妩媚的眉尾,“你喜欢戏谑讥讽,孤喜欢口是心非,某种程度上,孤与你,还真是般配。
”
阿忘紧蹙着眉,吞噬的渴求过去,手上的疼痛就明显得仿佛生割,反反复复折磨着她。
她迷惑于方才的冲动,却不得不忍受冲动后的苦楚。嘴皮子一碰就能开合咬,破损的肌肤却无法立即愈合。
大抵所有事都如此,破坏容易圆满难。
琅酽静静瞧着阿忘痛苦模样,阿忘昏迷的这一年,琅酽想过许多。初见时该对阿忘好些,如果最初不是以血泪开始,或许之后就不会如此时这般,唇枪舌剑刀刀见血势如水火,不害得对方流血流泪不罢休。
可这样的假设没有意义。若能重来,他没有记忆,那么阿忘最初在他眼中,就只是食物而已。
谁会怜悯送到嘴边的食物不嚼了吞了已经是他仁慈。
她苦痛如此,他并非不心疼她,可说出真心来只会惹她笑话。他又不是喜欢受虐的妖,自然要口是心非一番,才能在阿忘面前不落下风。
阿忘表面柔顺,可实际心中比谁都犟,认定死理不回头,哪怕时移世易,早就不是当初风景,也不肯抬头看看。一直沉浸于昏暗时分,忘了此刻光阴正好。
虽叫忘忧,却从不肯忘忧,把过去记得那样深,那样牢。他虽为妖王,实力强大,可并非事事都能以强破之,面对阿忘,他时常感到束手无策。
“疼就记住,下次别再犯了。”琅酽离榻,拿来药膏,他捉住阿忘手腕,不容拒绝地将药膏细细敷到阿忘受伤的小臂上。
琅酽敷药的手指力度微重,碰到阿忘伤口,叫她轻轻“嘶”了声。
他恍若未觉,力道越来越重,阿忘按住了他“你做什么”
琅酽神情冷漠“忍着。”手却放松了力道。
擦好药后,琅酽神情和缓了些“以后不要这样了,再疼,也是你自己受着。
“阿忘,无论如何,不要伤害你自身。那并不能报复谁,也不会使你快乐。”
琅酽将药膏收好,坐在榻旁,瞧着阿忘阖目不愿交谈的模样,没有勉强“好好休息吧。”
她受伤了,不想看到他。那他就给她一点时间。
琅酽走出寝宫,外面天色还亮着,他捋了捋自己及踝的银色长发,触感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