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像小动物般挪着烤炉般的身体拱向加茂伊吹的大腿,加茂伊吹也只能半搂半抱地环住他的肩膀,以不让他因失去平衡而滚落坠地。
但加茂伊吹并没过度在意幼弟的可爱模样。
他的视线如毒蛇的獠牙般咬在加茂荷奈身上,缓慢又步步紧逼,毫不动容,极其凌厉,仿佛已经看破一切。
半晌后,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手掌抚上加茂宪纪单薄的脊背,有节奏地轻拍他,令没能第一时间得到抚慰的幼童不再难受地呜咽。
这个细微的动作令房间中紧绷的气氛不明显地松动了一瞬。
加茂荷奈察觉到自己未免过于失态,她简单用手背沾了沾湿润的脸颊,很快起身背过身子,走到衣柜面前,似乎是要挑选赴宴所穿的正装。
“你说得对,这毕竟是你回国的第一天,作为母亲,我怎”
“母亲。”加茂伊吹突然打断她未能说完的辩白,少年轻声问道,“您都知道了”
加茂荷奈伸手去摸衣架的动作一顿,下一瞬便转而去拿另外一件和服,将刚才的不自然尽数遮掩起来,微笑着问道“什么”
加茂伊吹没被影响,他语气沉稳,甚至有些满不在乎的意味“那母亲就去告诉父亲好了,把我做的一切都告诉他。”
他的一举一动或许能瞒过家人朋友,但绝不可能瞒过读者,既然早就决定不在人设中保留太多纯善的性格,加茂伊吹也不必在此时显得优柔寡断。
“母亲去说就是。正好我也有些好奇,在此时的加茂伊吹与加茂宪纪之中,父亲会不会再次抛下我选择旁人。”
他甚至轻笑一声,轻拍加茂宪纪后背的频率不变,与逐渐增速的加茂荷奈的心跳截然相反。
两人之间的地位在一瞬间陡然调换了位置,加茂荷奈忍不住微微回眸看向长子。
她尽可能维持平静,说道“你才回国,我又知道什么关于你的事情如今,你的父亲应当很看重你,只要你”
加茂伊吹眉梢一挑,他再次打断加茂荷奈的发言,纠正道“您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如果您还将自己当作我的母亲,我们最好还是开诚布公地谈谈。”
加茂荷奈终于颤抖着转过身体。
长子的话正好戳到她的痛处,她以几乎称得上卑微的语气吐出一句质问“如果我不是你的母亲,我又凭什么要为你遮掩餐厅里的下作手段”
听见自己当初尚且不算十分成熟的计划被称作“下作手段”,加茂伊吹不仅没有感到丝毫愤怒或羞耻,反倒因难以置信而下意识扯出一个笑容。
“原来您真知道了。”他轻飘飘用一句话判处了加茂荷奈的愚蠢之罪,“但您应该不止做了这一件事吧”
从长子那漫不经心的语气里体会到了某种特殊的含义,加茂荷奈终于意识到在加茂伊吹本人的认知中,他早就已经不是家族这一范畴中的存在了。
无论是未来弑父夺权的丑事还是
母亲为挽回什么而狼狈不堪的模样,都被他在更高维度尽数收入眼中,或许会成为他部署中的一环,却无法牵动他太多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