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番插科打诨,方才凝滞的氛围,消融了不少。
窗外风光正好。
阿妩一边凝眸望着窗外,一边状似不经意问道“话说世子,今日你怎么来拜访我外公了呀”
“是为了一桩旧事。”
“旧事”
阿妩当即坐直了身子“什么旧事”
谢蕴迟疑了片刻,才道“是为了当年叶家之事。”
“叶家。”阿妩低声重复。
外公被褫夺官身的起因,便是叶家。
这是十年前的旧事,盖棺论定,庙堂之上早已无人提及。如今却值得谢蕴专程登门拜访。
阿妩的眼睫一颤“所以叶御史当年并未贪污,是么我外祖被褫夺官身,亦是被冤枉的。”
她说出心底潜藏已久的猜想。
谢蕴沉默了一瞬,走到了阿妩的身前“尚且不能确定,但种种迹象来看,事实多半如此。”
阿妩忽地抬眸“世子,你能详细与我说说么”
谢蕴本想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告诉阿妩。但是对上她剪水秋瞳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无法拒绝。
他轻轻叹一声“阿妩想听么”
“嗯。”
阿妩的目光无比坚定。她早就想了解这段旧事了。
奈何不敢轻易向外公提起。毕竟这是他的伤心事不仅丢了官身,连得意弟子全家的性命也未能保住。
谢蕴拨弄了下阿妩鬓间的钗环,感受着珠翠的冰凉之意,清冷的嗓音缓缓响起。
“上月,皇上下旨命我去西北劳军”
阿妩静静地听着,神色几番变化,却不曾打断。
直到谢蕴的声音停了下来,她才开口问道“所以,春袖姑娘便是叶御史的女儿么”
“是。”
“难怪我一见她便心生好感,原来也是位故人。”
曾经的千金小姐,却沦为奴婢。
幸亏运气好些进了淮安王府,又遇到了谢蕴。
否则,这段旧事,哪里还有
阿妩心底闷得发酸,扯了扯唇角,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所以叶御史所谓的贪污,全部都是欲加之罪,他们根本没证据。”
“是。”
“但我们亦无证据,证明他们判的是欲加之罪。”
更何况
“为此事盖棺论定之人是皇上。这才是此事的症结所在。”
“今上他并非是宽宏之人,倘若是冤案,不会推翻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倘若是他想挟制外公,更不会给叶家翻案。”
阿妩眼底的火苗渐渐熄灭“难怪外公他从不肯对我提。”
想来,也是知道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忽地,一只修长的玉手覆在了阿妩鬓间,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抚摸着,让她的后颈窜起一阵温暖的酥麻之感。
与此同时,谢蕴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我会去试试。”
清冷疏淡,却格外郑重。让人不由自主想相信他。
“真的么”
阿妩抬头看向了谢蕴。两人分明挨得十分相近,此刻的谢蕴在阿妩的眼中,却似一座高山般不可逾越。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陈太师是开国忠臣,我做的不过是分内之事。”
阿妩忙不迭地摇头“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