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城,吕晓璇起了个大早,在客栈的后院练了阵剑法,吕瑛在旁边跟着练慢吞吞的养生拳,双眼羡慕地望着母亲迅疾如风的身影。
待用过早饭,吕晓璇抱起吕瑛,牵马去白囍胡同,取了个盒子。
瑛瑛坐在马上,问“这是什么”
吕晓璇翻身上马,坐儿子身后,捏捏他的鼻子“一个不值钱的玩意,娘想拿它做个买卖,换一个古董回家。”
说罢,她一磕马腹,大青马嗒嗒地朝城外走去。
吕瑛体弱,平时只在外祖父身边跟着看账本、念诗书,这趟母亲突然回家,先带着他去金安寺拜佛,现在也没有乘船回琼崖岛的意思,他不由得疑惑道“我们要去哪儿”
吕晓璇“说了,去换古董。”
他们沿官道一路北上,至荆湖南路,又乘船继续北上,到荆湖北路江陵府城外,已过去大半个月,此处水系丰富,可见河流延伸至视野尽头,又有碧波湖水万顷。
瑛瑛已经累麻了,只能蔫蔫趴在吕晓璇肩头。
吕晓璇抱着他下马,指着湖水说“瑛瑛,你看,那里有白鹭,一行白鹭上青天里的白鹭。”
吕瑛一看,就见白色的鸟儿自天上落下,细足在莲叶上一点,又展翅飞翔天空,无比自由。
孩童一时看得痴了,喃喃“这片景色比诗里的还美,此行倒是不虚了。”
吕晓璇心想,儿子果然是闻名史书的文艺青年,有时好哄得很。
她揉着儿子“你回去可以练画,把这一幕留在纸上,要是等瑛瑛哪天成了一代书画大家,等家里缺钱了,就把你扔进满是笔墨纸砚的屋子里。”
吕瑛自然地接道“放心,有我在,咱家家业败不了,更沦落不到卖字画挣钱的地步。”
吕晓璇正色“错了,我的意思不是家业败不败,而是你要真成了王颜柳吴阎那样的书法大家,你的求救信应当也会很值钱。”
吕瑛娘总会说一些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的话。
吕晓璇我儿子再长十岁,他的画就比我十年的俸禄还值钱了。
吕晓璇又说“这白鹭湖畔有一座湖兴坊,坊主秋源,是江陵水系水运的龙头,为人仗义豪爽,二坊主秋陲武功高强,端肃威严,三老爷秋知在京城做官,秋家自二十年前发家,如今已是豪富,比得上你外祖的三成。”
吕瑛的外祖吕房是琼崖岛事实上的岛主,岛上十来个大港口全是吕家的,光是台面上的财产都够他号称南海第一豪商。
吕瑛能看家里的账本,自然知道外祖之富,他点头“能比得外祖三成,是挺富的了,咱们来这就是拜访他们”
吕晓璇“差不多,我要找他们的娘,秋玉蘅,她早年是江南最有名的古董商。”
吕瑛“爹想要的古董就在秋老夫人手上。”
吕晓璇“没错。”
六年前,赛花娇于江陵府出道,一路祸害良家妇女无数,一直没人抓得住,直到三年前,他见到了秋家大爷的长女,色心大起,色胆包天,将其奸杀分尸,震动江湖。
采花贼年年有,奸恶到如此地步,江湖人也是头一回见啊
若说普通百姓家的姑娘被奸杀,一些人还无法共情的话,秋家大姑娘这一死,所有武林世家、富户官家都感同身受起来。
吕晓璇便是三年前接了这桩案子,只是查了没多久,边关便燃起狼烟,她接到上峰命令前往边关主持谍报工作,打完战回来时,就发现没用的属下把赛花娇的线索给查断了。
幸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吕晓璇有个线人年纪大了,要去金安寺出家,她带着儿子去那玩,正好看到了赛花娇
去秋湖坊前,吕晓璇带儿子去客栈,要来热水梳洗一番,脱下玄衣,换上浅紫织银的双袖襕蟒衣,头戴将巾,脚踩镶玉皮靴,精神奕奕,真是好一个风姿飒爽的年轻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