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袭来,他便如傀儡一般,四肢僵硬似是沉甸甸的石头,足下定定立在了原地。他手中的无名剑仍悬在半空中,血光凛冽折射在剑刃上,却再也前进不了半分。
而张淮之的剑,一寸不偏地贯穿了他的胸口。
青锋剑气如同冰凌,将沾染着他血液的每一寸骨肉覆上白霜,似是尖椎般侵入他的五脏六腑,又仿佛一把冰刃在生生割裂他的内脏。
但这肝肠寸断的剧痛,却比不上黎谆谆飞奔着从观看席上跑下来,径直冲向擂台上的张淮之时,那种心脏抽痛的三分之一。
她甚至连一眼都没有看他。
黎谆谆的眼里只映出张淮之的模样。
她的仓皇失措不是因为他。
南宫导好像能动了,他却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那冰霜侵蚀他的肺腑,任由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仿佛只有如此,才能稍稍压制下那令人窒息的心痛。
往日的回忆忽如其来,他记起了他在蜘蛛窟被红蛛分食时,她的无动于衷;他记起来他在客栈里被走火入魔的蔼风砍掉四肢时,她的冷静自若;他记起他在君怀幻境里被铁板烫熟双脚求她给个痛快时,她的不为所动。
他还记起很多很多,他好像为她死了很多次,这个修仙界遍处都是他的尸体。但她从来没有流露出此时此刻,面对张淮之时这般慌张无措的神情。
这便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吗
南宫导听到黎谆谆发颤的嗓音,他的眼底映入她苍白失色的脸庞,而后他挺直的脊背便微微佝偻着,慢慢地倒在了废墟里。
此时此刻,赌注的输赢已是不重要了。
或许也可以说,当黎谆谆命令他住手的那一刹,南宫导便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他阖上眼,期望自己就这样死去。
可随着废墟晃动的声音,她的气息渐渐近了。黎谆谆停在了他的身前,手指似是触了触他胸口上的青锋剑,而后嘶哑着嗓音喊道“十七师尊,救救我表哥”
班十七比他想象中来得还要快,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用手掰开他的唇齿,囫囵着倒进了他的嘴里。
南宫导没有死成。
他被几个裁判一起抬下了擂台。
这也意味着,张淮之胜了。
听着擂台上传来的鼓声,他厌烦地闭着眼睛,而后他又嗅到了黎谆谆的气息。
大抵是班十七正在为张淮之处理伤势,黎谆谆便抽空来看他了。
但南宫导不想理她。
黎谆谆也没有说话,从系统栏里兑换了一颗止痛的安乐丹,掐着他的下颌想要将丹药喂到他嘴里,他却别着一股劲不张口。
“你闹什么别扭”她纤细的指叩在他唇上,从唇缝中试图找到撬口,“你若是杀了张淮之,我怎么回家”
南宫导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