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他没有下死手,朝着张淮之命门挥下的那一剑不过是声东击西,只是想要趁着张淮之回击他时,悄然改变剑刃的轨道,用剑气将张淮之掀飞出去。
黎谆谆不相信他,她认为他会杀红眼,失去理智趁机除掉张淮之。既然不相信,纵使他解释了,她也仍然不会信他。
而且她本就希望张淮之赢,如今张淮之赢了,过程如何又有什么重要
黎谆谆掰不开他的齿关,掌心在他下颌上重重拍了一下,恼火道“张嘴。”
南宫导违背不了她的命令,他动作略显僵硬地微微启唇,感觉那丹药被扔进了舌头上。而后她手动合上了他的嘴,另一手贴在他颈上,捋着他的喉结往下顺。
“不许自尽。”黎谆谆丢下这一句话,便又折回去看张淮之了。
方才擂台上两人打斗的动静实在太大,大到高台上对弈的诸位掌门,早已经没了心思下棋,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下方的两人。
鹿鸣山掌门期间出去过一趟命人去寻魏离,再回来时,见所有掌门都目不转睛看着下方,他便也看了过去。
这一看,他就注意到了台上的张淮之。
张淮之曾跟着黎谆谆一起护送荀夫人回城,不论是参加接风宴会时,还是去私泉泡汤时,他都守在一旁。
但由于魏离先前撒了谎,鹿鸣山掌门并不知道张淮之也进过君怀幻境,是听到秘密的幸存者之一。
便是因此,那日泡私泉时,鹿鸣山掌门没有对他下毒手。本意是想等杀手杀了黎谆谆,栽赃嫁祸到君怀身上后,也好让张淮之做个见证人,出去传递一下黎谆谆的死因。
谁料黎谆谆是死在私泉上了,而张淮之却携同那锁妖塔内的鹿蜀族人一起消失了。
鹿鸣山掌门本来还在暗中寻他,想不到他竟是自投罗网,来报名参加了宗门大比。
原本就因为魏离弃赛失踪而不安的心情,在看到张淮之后,渐渐转为焦灼。
鹿鸣山掌门便凝着眉头,一直看到南宫导被青锋剑贯穿胸口,一直看到那本该躺在荀家老宅里的冰凉尸体,变成了活生生的女子,倏而出现在了擂台上。
他这才明白过来,他不但受魏离欺骗,更是被黎谆谆摆了一道她根本就没有死,而死在荀家老宅私汤里的那人,不过是她的障眼法罢了。
内城两大家族的家主,在发现黎谆谆的存在时,几乎同时向鹿鸣山掌门看来。不止是他们,还有五岳宗门的各个掌门也在看他。
那日五岳宗门的各掌门也陪同着黎谆谆一起泡了私泉,他们是亲眼看到了黎谆谆尸体的证人。可明明已经死透了的人,却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不可谓是蹊跷诡异。
鹿鸣山掌门慌了一瞬,面上仍是强装镇定“看来此事背后另有乾坤。”他只道了这么一句,并没有将黎谆谆喊上来问话的意思。
“此事稍后再议,如今天色不早,还须将宗门大比尽快比完,先决出胜负来。”
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扭头看向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荀夫人“南风,你夫君去了何处,我找他有些话想问。”
荀夫人低下头“女儿不知。”
“不知不知,一问便是三不知”鹿鸣山掌门强忍着怒火,“那是你夫君,你竟是连他去了何处都不知,天底下可有你这般为人妇的女子”
他平时里在外人面前,极少斥责荀夫人,大抵是此时乱了阵脚,慌了心神,竟是也忘记伪装了。
话一说出口,感受到其他人望过来的目光,鹿鸣山掌门便有些悔了。
但他知道荀夫人向来性子软,即便他斥责错了,她也不会当众驳了他的颜面,必定还会顾忌着他长辈的身份,给他一个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