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塔教授。”
“安妮塔教授”
“教授,您在听吗”
在学生第四次试图唤醒我游离在外的意识之前,我总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在学生看不见的办公桌下,我用钢笔尖对着自己的虎口狠狠扎了一下,随后抬起一张镇定脸“刚刚说起你远赴稻妻实地调研的计划,传闻稻妻政府确实有对外开放的想法,然而具体政策尚未可知。我建议最好还是等一段时日再做打算,这也是为了你的个人安全考虑。”
“身为一名合格的学者,在追求学术的道路上,又怎能过分拘泥于个人的安危。”目光炯炯的学生严肃道,“这一点,已然是我们因论派标杆的安妮塔教授您应该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好的不见他们学,偏要学我爱送死的精神是吧。
我从书架里取出一本活页夹,摊开后放到他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算上你今天这份,我到目前为止已经收到整整九份稻妻活动申请书了,你们是提前约好了要一起来难为我”
学生定睛看向落在那几分申请书上的署名,脸蛋瞬间气得通红。
他怒道“阿法尔拉比亚艾维兹这群叛徒昨天在咖啡馆的时候还装成一幅贪生怕死的样子说谁去稻妻谁脑子有病,原来是早就计划好了要骗我”
我“”
看来,无论在校生如何替换更迭,教令院内卷的传统总是亘古不变。
好容易找了个借口把学生给赶出去,我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脑海中却无端冒出昨晚的一段记忆来。
惹得我一整天心烦意乱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不知现在又跑到哪儿去逃班摸鱼的艾尔海森。
气氛到位了,情绪到位了,准备工作全部就绪之后,他竟然跟我说要去洗碗
彼时的艾尔海森已经拿着碗筷走到了厨房门边,却又顿住脚步转头看我,还不忘反问一句“你在期待些什么”
我在期待些什么
我在期待着怎么把他大卸八块丢进须弥海喂鲨鱼。
今天是卡维的欢送会。
虽说欢送会这个词听着有些古怪,却是我们教令院摸牌组一直以来的传统。无论谁要出远门长达半年以上,卡维都会煞有介事地拉我们去酒馆喝一场。
只不过,一直以来的送别对象总是我,这回倒是变成了组织人卡维自己。
临下班前又被三两个学生以确认课题进度为由绊住的我比约定时间晚到了整整半个小时,却依旧是除卡维之外最早进酒馆的人。
在卡维对面坐下,我四下环视一圈“他们人呢怎么就我一个来了。”
前一秒还在百无聊赖翻菜单的卡维闻声抬头,明媚的金发在顶灯的照耀下亮得晃眼。他笑了笑“谁知道呢。”
声音轻快,仿佛半点生气的意思也无。
我觉得奇怪,以我对卡维的了解,他不是个喜欢等待的人。抑或说对我们这圈搞学术的人而言,大家各个惜时如金,谁也不是闲人,谁的时间都浪费不起。
“麻烦再来一杯柏娑酒。”
卡维点完单,又转头向我确认“没问题吧”
我正在发呆,回应也慢了半拍“嗯,我就爱喝这个。”
侍应很快便将美酒端上桌来,卡维举起自己的那杯与我碰了碰。
玻璃杯沿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漂在茶色酒液中的冰球也随外力沉浮了一阵。
见卡维一饮而尽,我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硬着头皮把盛了满半杯的酒一口干了。
喝得太急,以至于我完全没能品出柏娑酒香醇甘甜的回味。刚烈的酒液好似把
小刀顺着喉管割裂而下,呛得我满脸通红,眼里全是泪。
对面的卡维被我逗笑了,顺手递来条手帕“姑娘家家的,学我干嘛。”
“看不起谁呢。”我摘下眼镜,接过帕子随手擦了擦眼角,咕哝一句,“我酒量一向比你好。”
见他不言,我迅速补充一句“可别忘了,以前你耍酒疯都是谁把你送回家的。”
“这倒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