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侯府的崩溃哀嚎,李府的大乱阵脚,还是布政使府上李氏的愣怔惶恐,都不是元苏苏他们在意的事。
她只在檐下撑着头看雨,想着事。
素采进来收窗,屈身说“雨下寒气重,冬天怎么也下这样大的雨。”
“这是南方,自是不像京都。”元苏苏只手撑着下巴,袖口往下坠去,鬓边的珠翠映着烛影,轻微摇摇晃晃。
东厢房那边传来一阵动静,只是很快又淹没下去,雨声里一片寂静。
元苏苏看去,说“怎么回事”
“婢子去问问。”
过了会儿,素采又回来说“没什么事,谢公子叫婢子回来了。”
元苏苏已经站起来,冷然道“他说没事多半是有事,谢无寄可不是个实在人。”
素采失语跟上去。
正堂到两侧厢房有抄手游廊,因为江淮多雨,游廊比院子更高些,底下空出了容水流过的高度。
暴雨如瀑,素采小心地撑着伞挡住廊外的飞雨,只觉像在水面的木桥走过。
元苏苏也没空在意斜沾在裙角的水痕,上去敲了敲门。
里面一时寂静,没人回应。
“谢无寄。”她提高声音,并没有什么感情,“我听见你的声音很不对,是出了什么事。”
里面仍旧没有应声,元苏苏皱皱眉,直接便推了门进去。
人都是她的,她也毫无要给他避讳的意思,径直看进去,只见床褥上,谢无寄凌乱地伏在床边喘息,脸色苍白得如同死人。
听见开门声,他略抬了抬头,脸色已是差得虚透。
甚至连笑,也抬不起嘴角来,一句话也说不出。
元苏苏眉头跳了跳。
她记得谢无寄是有些伤病在身的,雨雪天会泛痛,可那是经历了圈禁之后。难道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就这么差了吗
也对,按李家对他的态度,只怕从前吃苦不少,年纪轻轻有些病在身,也很正常。再加上受了这么重的伤,难免会反复一些。
元苏苏扭头道“去叫大夫来。”
素采去后,元苏苏坐下摸他的额头。
没有发烫,尽是冷汗,好像还在她摸他时躲了躲,不想被她摸到。
“别躲。”元苏苏本来就没几分耐心,直接道,“你可别活不到登位的时候。”
她抓着谢无寄的手,亲自摸了摸他身上,早已被冷汗湿透了,也不知道伤口怎么样。
还好她没什么忌讳,直接开门进来了,否则她的荣华富贵就怕要没命了。
谢无寄仰头躺下,缓了许久,终于能说话“贵人不可亲自来,冒犯贵人了”
他身上都是血痂和汗,这样不干净。
“你是说我冒犯你吗”元苏苏把他的手放下去,面色不耐,转头从香囊中掏出了一个小药瓶,塞了颗镇痛药丸给他。
这话当日在山房中也说过,如今只像再现当日。
谢无寄久久失笑。
奄奄说了一样的话“是我衣衫不整,冒犯贵人。”
元苏苏并未在意,看了一眼门外的雨,回过头说“你要记得,我对你是多大的恩情。”
谢无寄态度倒十分虔诚“多谢贵人垂怜。都因贵人,我才能活到今日。”
等到大夫匆匆来了,谢无寄被把着脉,看见人群后元苏苏被服侍着洗手,又用胰子洗净、擦干,这才溢出这口气,转回头去。
他不想她摸到的他是这样脏的。
元苏苏净着手,才问“他是怎么回事”
大夫退下来去抓药,恭谨回禀说“旧伤太多,加上从前病了得不到细心医治,有些病根,细细调理才可。”
元苏苏擦着手,问“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