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卫寂一言不发,姜檐细看之下发现,他靠着床头竟然睡了过去。
长睫软软地搭在眼睑,两瓣薄薄的唇很艳。
窗外掠起夜风,竹影摇摇,姜檐的心跟着摇曳。
但想起卫寂不愿跟他回去,姜檐面上不自觉带了落寞。
他想问问卫寂,为什么在他眼中他俩仅仅只是情谊敬重,而非情义爱慕。
那许怀秉呢与他也是单纯的情谊么
想到这里,姜檐不由朝门外看了过去。
许怀秉立在石阶之下,身后是葱茏的竹林,寒风吹来时,身上的白衣随之荡出柔软的起伏,仿若皎月织出来的白纱,有种说不出的缥缈仙气。
但看在姜檐眼中,只觉得这人既装又装,还装,心中颇为不屑。
随后觉得卫寂眼光不该如此差,会看上此等小白脸。
虽是个无用的白脸书生,但到底是一个阳乾,姜檐打心底不愿卫寂待在这里。
卫寂喝清心汤的时辰到了,素衣老媪端着汤过来,见许怀秉站在门前吹凉风,愣了一愣。
但她没多问,推开房门又见屋内坐着一个眉眼凌厉,一身骄纵贵气的玄衣男子,心中更是纳罕。
卫寂睡得并不踏实,听到开门声,脑袋从床头滑了下来,他立刻惊醒。
姜檐大马金刀地坐着,跟堵门神似的,过往的人与药都要查阅问询一番。
他面无表情地问,“清心汤”
看姜檐气度不凡,素衣老媪不好开罪,点头应是。
姜檐起身,接过来要尝一口,他对许太傅是放心,但不放心许怀秉,谁知道他会不会往清心汤里下药加料。
素衣老媪忙说,“这是小公子要喝的。”
姜檐心道正是因为卫寂要入口,他才尝一尝是不是有问题。
正要仰头喝,屋内传来卫寂的声音,“是虞姑姑么”
虞姑姑温声说,“是,小公子该喝药了。”
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姜檐,她又对卫寂说,“这是您头一天发热症,清心汤一定要按时喝,还要多多地休息。”
姜檐端着清心汤,听着这个虞姑姑向卫寂告他的状。
虽然她没明说,但姜檐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是嫌他拦了卫寂的汤药,误了卫寂喝药的时辰,还打扰了卫寂休息。
可恨的是,卫寂不仅向着许怀秉,连许家的家仆都向着,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虞姑姑从姜檐手里将清心汤端回来,看也不看他,脸上挂着慈笑走进来,“小公子客气了,快喝药罢,喝完便好好睡一觉。”
卫寂道谢,“劳烦姑姑给我熬药了。”
隔着一道屏风,姜檐看着这一老一少,一个喂药一个喝的温馨画面,既惊又恼。
他还从未遭到此等冷遇,只觉得天塌下来不过如此。
卫寂对虞姑姑的确心生好感,因为对方很温柔,说话的神态有时像极了他母亲,他很难生不出亲近之情。
等卫寂喝完药,虞姑姑又给了他一块酥糖,这次还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才端着碗离开了。
但对姜檐却没那么和善,她只是客气疏离地福了一礼。
姜檐心里的火忽地窜起来,他也站了起来,踱着步问卫寂,“你是想待在这里,不跟我回去了是么”
这口气分明是发火的前兆,卫寂抿着唇,垂了垂眼睛。
若是今晚他跟姜檐回东宫,明日他父亲便可能会去找圣上。到时事情闹大,万一抖落出他分化一事,还在分化那日跟太子待了一整晚怎么办
想到这些,卫寂心口便喘不上气。
但接下来姜檐的话,出乎了卫寂的意料。
他没有发火,只是说,“那让金福瑞过来照看你,你若不想他来,也可以换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