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寂给姜檐说得一怔。
“我东宫多的是上了年岁的女子,她跟我神气什么”姜檐从屏风的一侧探出脑袋,幽怨地看着卫寂。
“我分化了这些年,从来没听过清心汤一定要准时喝。我也从来没有准时喝过,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饶是卫寂此时此刻烧得难受,也因姜檐这既像告状,又像发牢骚的口气,心中生出笑意。
嘴角刚提起来,又慢慢放平了,眸中也染了几分低落。
卫寂避开姜檐的视线,轻声说,“臣没想到殿下今日会来,还以为您”
姜檐仓促地打断了卫寂的话,看着他大声宣泄自己的不满,“我才不像你这般孩子脾气。”
卫寂怔怔地看着他,明明他才是最孩子脾气的那个,还偏要说别人孩子气。
姜檐回望着卫寂,“吵便吵了,你还一走了之,还一声也不吭地走,还在我生病的时候走,还在自己生病的时候不见我。”
他一开始理也直气也壮,但越说声音越低,望着卫寂的眸子也染了委屈。
卫寂眼睫颤了颤,心口像是被火灼似的难受。
姜檐这样的人,这样纯粹的性子,怎么能叫人不喜欢
记得有一年春猎,那时卫寂跟姜檐算不上相熟,他连马也不会骑。
往年这个时候他都一个人待在营帐,等姜檐他们打猎回来,帮忙记一记猎物的数量。
但那一回姜檐带上了他,还亲自教卫寂骑马,连猎都没怎么打,只是围在林子里转。
方尽安跟在他俩身后,心里想去打猎,好拿一个彩头,在圣上面前长脸,可又想跟太子殿下多亲近亲近。
原本殿下很器重他,自从前几日打了一场马球后,不知怎么回事殿下便不怎么搭理他了。
卫寂实在愚笨,姜檐教了半天也不敢单独上马,姜檐忍着脾气给他牵着马绳。
方尽安实在觉得无聊,心里不禁埋怨卫寂,看到树下一株齿状的草叶,便指着草问卫寂知不知道这是不是药草。
卫寂难得生气,捉着缰绳的手攥得青白。
方尽安见状笑着对姜檐说,“殿下不知道罢卫寂的母亲是医女”
听不得他这长舌的口吻,姜檐一鞭子抽在方尽安的马上,鞭梢在方尽安背上勾了一道。
他脸色瞬间白了,而身下的马受惊地朝前狂奔。
等他走了,姜檐才问卫寂,“医女怎么了”
姜檐的脸上带着实打实的不解,卫寂默默地摇了摇头,讷讷道“没什么。”
姜檐不好糊弄,“那他提这事做什么”
卫寂垂下眸,半晌才说,“他们觉得我母亲身份不好。”
在他们眼中,夏子凉的身份不是不好,而是低微卑贱。
姜檐没再说什么,但自打那以后谁要是再以打趣的口吻提卫寂的母亲,姜檐便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有一次直接将人从凳子上踹了下去,看他发了如此大的脾气,渐渐的没人再敢提。
姜檐的喜欢是明目张胆的偏爱,好似喜欢上你,便满心满眼都是你。
这样的人,卫寂如何能不喜欢
正是因为喜欢,他才不敢拿这样的感情去赌。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卫寂不相信世上会有不变的感情,他父母,还有司马相如与卓文君才是世间夫妻的常态。
初见倾心,再见许之一生,然后恩爱一段时日,过了头几年便只剩下争执与怨怼。
但情之一字,从来由不得人。
即便卫寂想得清楚明白,还是在与姜檐相处的点点滴滴中,陷于囹圄
若是他能早明白自己或者姜檐的心意便好了,那样就可以及时避开,不会叫他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