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拙劣的试探,许怀秉一眼就看出来了,但他没理卫寂,只是让家仆将风筝还了回去。
卫寂在凉州一直被排挤,好不容易来一个同龄人,还是从书香之地而来,作为一个小酸儒他的确是动了相交的心思。
壮着胆子一试,结果不尽如人意,卫寂也只好作罢,之后就没再打扰过许怀秉。
后来他俩相熟起来还是因为卫寂的弟弟,他爬树摘槐花的时候,不小心跌到许怀秉院子。
卫寂随继室找过去时,许怀秉正在院里作画。
看他调颜料,卫寂忍不住说了一句,便是这句话让他俩熟络起来。
卫寂不是一个很吵的人,大多时候他只是安静地看书,就像一株长在庭院,不需照拂,也不需关注的梨树。
便是开了花,香气也是淡淡的。
许怀秉并不觉得卫寂有特别之处,他仅仅只是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惹自己反感而已。
因此那日看见卫寂在马林骞说了那些话后悄然离开,许怀秉并没有追过去,也没有去他家中为此事解释。
后来卫寂不再来找他,许怀秉内心也没有太多波动。
虽然比起马林骞等人,许怀秉更为喜欢卫寂的静,但他也不觉得卫寂的离去会对自己有何影响。
更不觉自己设计马林骞跌下马,是为了卫寂寻仇报复。
他只是不喜欢喧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欢旁人来打搅他难得的清静。
对许怀秉来说,断人一腿与折了一支笔,踩过一片枯叶并无区别,他也不会心生愧疚。
那场宴席没多久,许怀秉也离开凉州回了岐孟。
又过两载,他上京代父母去看叔父,在京中小住了几日,还曾在街上巧遇卫寂。
两年未见,卫寂已经褪下稚气,眉眼舒展开来,轮廓清秀,但性情似乎并没有变化,行事仍旧谨慎小心。
他亦步亦趋跟着一个英气逼人的高个子少年,怀里抱着七八样东西。
那高个子少年嫌他走得慢,扭过头竖起长眉,似乎在对他发脾气。
卫寂也不敢说话还嘴,面上挂着愁苦之色。
等少年说完,他才张了张嘴,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玄衣少年听也懒得听,转身进了一家铺子,卫寂怔怔地望着他,愁着脸叹气。
不多时少年走出来,手里拿一个竹筒,里面可能是盛着什么浆液,他放到卫寂嘴边让卫寂喝。
卫寂动了动唇,大概是想拒绝,但低头还是抿了一口。
少年问了一句什么,卫寂呆呆地点了点头。
顿时少年将嘴角扬起,这一笑如骄阳破云,他把卫寂手里的东西随意放到地上,然后拉着卫寂坐到铺子一旁的石阶。
俩人便坐在大街上喝起了竹筒里的浆液。
那时许怀秉还没见过姜檐,但从他的衣着气度便猜出了他的身份。
他应该是偷偷从东宫遛出来的,身边连个侍卫都没有带,要不然卫寂也不会如此发愁。
难得出来一趟,姜檐见什么买什么,不稀罕就丢到一旁。
卫寂跟着他身后捡,期间劝了好几次让他回去,姜檐连听也不听,还嫌卫寂烦,一会儿拿糕点喂他,一会儿又要他喝米浆,一副要堵住卫寂嘴的架势。
等他俩走了,许怀秉去了那间铺子,才知道这里是卖米浆的。
他买了一筒,在无人的地方尝了一口。
很甜。
想必方才那个玄衣少年在问卫寂甜不甜,卫寂点了点头。
许怀秉只尝了那一口,将剩下的全都倒了。
后来再见卫寂就是在东宫,他似乎没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愣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太子来了,卫寂才匆匆收回视线。
许怀秉果然猜的不错,那日那个少年便是当今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