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晓露冷冷道“昨儿你跑出去包扎的时候,去哪儿了以为我醉了哼”
李立身经百战,马上反应过来,就地一滚,滚进了门。与此同时,三四枝箭嗖嗖袭来,全钉在门板上。
一叶扁舟飞流直下。船舷上密密麻麻扎了几十枝箭。一个人举着棹,一边护身,一边飞快地腾挪变向。正是混江龙李俊。
“有人告发此处有私盐贩子集会”李俊长声喊,“李立兄弟,别管店了,快撤”
一波箭雨交叉射来。李俊躲闪不得,弃了桨,纵身跃入水。
两艘狼狈的小船歪歪扭扭,跟着翻了底儿。童威童猛浸在水里,被箭雨压得抬不起头,但还是忍不住趁着冒头的时候大骂“奶奶的,老子们还没回到揭阳岭,就遭了伏李立你这店里有鬼回头找你算账”
十几艘快船在江面排开,上面森森然然,都是江州城军兵精锐。远远望见旗幡蔽日,刀剑如麻,鸣锣擂鼓,好不威风。
有弓手喊话“李俊及其走狗勾结草寇,密会谋逆,识时务的及早纳降,知府大人许会从宽发落”
“放屁你才是走狗,你们全家都是走狗”李立凶相毕露,一刀砍了那个吃里扒外的蠢小二,又朝阮晓露吼道,“找个房间躲着爷爷们要杀他一场”
蔡太师南巡在即,蔡九知府铁了心要整治私盐黑产,给自己邀功。上次黄文炳在市场蹲守,都杀到窝点门口了,可惜横出一帮外地盗匪搅局,导致功亏一篑;知府不但没治他罪,反而嘉奖一番,令他再接再厉,悬赏重金,务必把那个穷凶极恶的盐枭捉拿归案。
底下各路官员闻弦音知雅意,也都使出看家本事,各地征调精兵强将,库房里发霉的兵器通通磨亮,几年没用过的公章哐哐的敲。
也合该李俊倒霉。知道官府盯他,平时出行都尽量低调,调一堆渔船保驾护航。官兵惜命,也不敢跟这群武装盐贩拼个你死我活。只是最近揭阳三霸盯上宋江这块肥肉,频频密会,他就在官兵眼皮底下落单了。
哗啦一声,李俊从水里跃上岸,箭雨中把童威给扯上来,手上脱力,才发现肩胛骨后面中了一箭,箭杆已掉了,兀自淌血。童威连忙撕下块衣襟给大哥按了,两个人湿淋淋的往黑店里跑。那边童猛还妄想釜底抽薪,凿官兵的船,被乱箭逼了回去,也狼狈地滚上了岸,一瘸一拐,接过李立递的一把刀。
童猛还不领情“大哥让你撤,你怎么还在这儿”
转头一看,里间居然还开了一桌席,童猛震惊“你还有胃口吃喝”
抓起一块牛肉就要啃。嗖嗖几枝快箭兜头袭来,他哎唷一声,眼疾手快,拿牛肉一挡。牛肉块成了牛肉串,钉在桌子上乱颤。
李立挺胸嘶吼“谁也别想进我的店”
一波弓手冲上。李立带着三个忠心小二,持着朴刀、棍棒、五股叉,上前迎敌。不一刻,三个小二寡不敌众,被先后放倒,横拖倒拽捆了去。李立大惊,且待再战,李俊让童威把他拖了进去,紧闭了店门。
一扭头,一杆森然大刀,正指着他胸膛。李俊惊得后退一步“你怎么还在这”
阮晓露幽幽的道“要是你昨天低调出差,不掺和宋江这档子事,今儿不知在哪逍遥自在呢。”
虽然自己也泥菩萨过河,但该挤兑的时候不能忍着。
说着把朴刀组装好。临行前林冲教了她两招喽啰入门刀法,正好开张。
“姑奶奶算我求你”李俊捂着肩膀,朝后一指,“现在冲出去,顶多挨两下冷箭,官兵只道你是逃难的流民;等一会打起来,刀剑无眼,我们没工夫护着你。”
“你以为我现在出去官兵会给我让条道喊一声娘子慢走”阮晓露挥一挥刀,吼道,“管好你自己”
说话间,李俊已经指挥童氏兄弟,把店里的桌椅板凳都顶在墙边,成了一排歪歪斜斜的脚手架。箭雨再射来时,纵然穿过墙壁,也十有八九钉在桌椅上,算是给店里的人挣得一口喘息之机。
弓手见放箭没用,换了一拨人,轮番踹门踹墙。天花板摇摇晃晃,掉下一堆堆土。
童威童猛抵着门,从门缝里往外瞄,大骇“他们在搬柴草李立你这厮,囤那么多柴草干嘛”
李立笑道“杀人越货毁尸灭迹,还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