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王妃听完,果然暴怒,“你怎知”话未尽,她侧眸,视线逡巡一圈,只见到无数双露出匪夷所思之眼神的人都看向他们,她顾不得许多,“把他的嘴给我堵上”
“堵我”梁绍清厉声喝止,“今日,我梁绍清若不能将此事说尽,来日,有关此事的文书就会传遍天下你不怕不知首尾,怎敢堵我姨母方才还信誓旦旦,不慌不忙,说我为鱼肉你为刀俎,岂不是所有人都在你的股掌之中,他们听了去又如何,你若真那么自信能破军称王,还怕他们知晓你这么怕,岂不正应我说你在虚张声势你心底发慌,怕陛下其实一早就知晓了敦罗王的计划今次,不过是顺势而为,以造反之名将敦罗王清剿”
“你”敦罗王妃气得不行,抬手拔刀,“我先杀了你”
“姨母方才想问什么我怎知我怎知敦罗王曾经做过人命勾当不止我知道,我阖家上下都知道实话告诉你吧,龙池宴上敦罗王被释收兵权,就是我外公的手笔”梁绍清抬首,给她杀,“敦罗王暗中与我外公的部将勾结,给有钱人送尸身人命,以此敛财、结党那天他们密谈,被我阿娘和元贺郡主听见,是我阿娘禀报外公,外公禀明陛下,敦罗王才被收缴了兵权朝中上下都以为陛下忌惮敦罗王功高盖主,实则,陛下是想凭此截断敦罗王残害人命的渠道等新朝稳定,秋后再慢慢盘查”
“没多久,我外公将他手下与歹徒勾结的部将查出,并全数绞清。彼时你们肯定还庆幸过被陛下释收了兵权,才得以隐匿朝中,惊险逃脱吧这些年祁国府与你们来往,一直都是为了安插人手在你们身边,暗中查清二十年前的真相只可惜我外公死得早,仅凭我那不知内情的爹来盘查,根本查不出什么,才让敦罗王成了漏网之鱼如今阿娘想起龙池宴一事,我阖家便都知道了你们行过的龌龊行当若我今日死在你府上,祁国府必将一早草拟好的敦罗王罪状文书传遍天下我看这杀人屠命的皇帝,你们做不做得成有没有人反”
不得不说,梁绍清唬起人来真有一套。余娴心知,他隐去了细节,譬如他们勾结的正是余家祖上,不说出来,是怕在座诸位从此以异样眼光看待余家;譬如他们家从未草拟过敦罗王的罪状文书,分明是今日与她盘聊,才猜出所有首尾,并着叛变一事。
要威吓敦罗王妃,却足够了。只见她握刀的手急剧颤抖,迟迟不敢落下,双目赤红,仿佛下一刻眼底的血丝都要迸溅出来似的。不对劲余娴微微虚起眸仔细观察,王妃气急攻心后,猛地张开口,露出牙齿,大开的嘴拉扯着下颌,让她的样子变得有如凶兽般恐怖
“王妃快用药”一旁老医师首先察觉,急忙掏出随身携带的药水给她。
只见那药水如血般红艳,王妃一饮而尽,手扶着刀柄,弯腰喘气。
如此,陈桉终于认出来了,往事浮上心头,她猛地倒吸了一口气,险些窒息,“是你我竟没有想过,和高官同宴残害他人的会是女子会是王妃所以这些年,你并未停止杀人只是转到暗处,行为收敛了些而已是敦罗王拉你下水,让你染上此瘾”
敦罗王妃却并不解释,“够了”缓过气,她果断让人将陈桉的嘴堵住,“治不了祁国府,还治不了你”一顿,她看向梁绍清,“我确实不敢让你死,也不敢堵你的嘴但从现在开始,梁绍清,你再说一句话,我就切下你的一片肉说几句,我便切几刀”
梁绍清提唇哂笑,“那你切啊。”
“梁绍清”明哲保身的道理梁绍清不会不懂,但他好像向来不喜欢被威胁,铁了心要硬碰硬,余娴见周围真有人递刀上来,赶忙喝断,“王妃娘娘不可您若真伤了他,便再无转圜余地了”
王妃不理会她,拔出匕首朝梁绍清走去。她本就无转圜余地了。
“其实今日之局,不是敦罗王谋逆也并非梁绍清所言,是陛下为肃清敦罗王设下的局而是敦罗王为王妃你设下的请君入瓮”余娴大喊,见敦罗王妃驻足,不可置信地转过身看她,才松了一口气,卸下满身紧张。
众人皆惊,齐刷刷地看向她。禁军统领的女儿都准备携着幼弟伺机撞墙自尽了,听及此,猛地看向余娴,隔着塞布发出呜咽的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