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崔让避开“没事,我放前面。”
他关上后车门,坐上副驾驶,小提琴盒放脚边,又把暖风的温度跟风速一连上调了好几格。
崔母看他一眼了,回头看黎里,微笑“同学叫什么”
黎里还没开口,崔让说“黎里。”
崔母问“家住北城”
崔让说“南城。”
崔母又问“周末去南城玩”
崔让接不了话了。
黎里很淡然“去看我哥哥。”
何莲青紧张得立马拉了黎里一下,但后者不为所动。
崔母问“哥哥在北城工作”
黎里正要开口,崔让拦道“我同学就避个风,不是来聊天的。”
崔母一愣,随即笑“行行行,不聊。现在小孩都不喜欢那什么,尬聊,对吧”
何莲青拘束地跟着笑两下,没出声。她没见过世面,但能看出这同学家很有钱。她怕露怯,半点不敢讲话。
车厢里很暖和,也很安静,电台播放着一首低而悠扬的歌。车窗外,密云低垂,江水泛着白色泡沫。行人立在舷边,瑟瑟发抖。
黎里懒倦看着,直到渐渐,南城的渡口出现在前方。
她看到凉溪桥船厂的旧龙门吊伫立江边。那排香樟在灰败的冬季江岸上格外显眼。可惜树下的平房小屋只能瞧到一小片红瓦。
一丝微薄的阳光从云层里漏出来,视野变得明晰。她心情也跟着明朗。
“嘟”船笛响。要靠岸了。
崔母说“你们家住哪儿,我顺路带你们过去。”
黎里说“不用了,公交也很方便。谢谢阿姨。我们就下车了。”说完冲前边,“谢谢。”
崔让意识到她在跟自己说话,匆忙回头,点了下“不客气。”
黎里跟何莲青下了车,走去船头。
崔母说“那天在水汇,怎么不告诉我她是你同学”
崔让说“她打短工,就那一次,你别到处乱讲。”
崔母笑“我跟谁讲还到处”
车身轻轻一震,船抵岸了。
黎里跟何莲青沿坡道走去公交车站。船上的车排队上岸,从路中间经过。
何莲青说“你这同学长得挺好的。”
黎里漫不经心“是吗”
“看着蛮阳光正派。”
黎里懒得拆穿“你连人家正不正派都看出来了”
何莲青小声“他家很有钱吧”
“”黎里无语了会儿,说,“崔家的。”
何莲青吓了一遭。江州首富,放在全省也排得上名号。她不说什么了。
那时,崔让家的车从她身边经过。但黎里没注意,她刚走到坡顶,望了眼龙门吊的方向,视线阻挡,只看得到一方吊顶。燕羽的小屋和香樟树,早就看不见了。
恶人都欺软怕硬。自黎里跟高晓飞冲突后,乐艺园区消停了。
关于燕羽性向的流言散了,反有人猜测他和黎里之间有点什么。但都是私下言语,没有敢公开讲的。毕竟,黎里当街揍她继父还砸理发店的事经过几轮添油加醋,没人敢招惹她。江艺的人也说她越来越疯。
但无论如何,表面风平浪静了。
况且统考将近,学员们重心都转到了备考上。黎里也无心琐事,零工暂停,每天不是在教室就是在琴房。只偶尔休息的间隙想起燕羽。
想到他,就模糊想起一些画面,继而心便沸腾,往往不去多想,勒令自己埋头练习。
但多少有些困惑,那晚后,心莫名向他亲近许多,难道就因他拿毛巾仔细擦过她手指,抱过她上厕所那小屋大概有什么魔力。
燕羽仍是时来时不来,出现在园区的时间少得可怜。但最后一天下午,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