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章和章慕晨听到世交伯伯的名字,又看父母亲神色,察觉了不对。
而章仪乙眼见脏污在孩子面前揭开,又发现儿子竟也是同性恋且纠缠燕羽,刺激跟教养在她身体里冲突,既想撕破脸又撕不破,一下根本做不出反应。
唯独陈乾商风波不动“编造这种东西,就想给我定罪你今天来,如果是为了讲这些,不欢迎。请回吧。”
“让你的那些人,你的同僚朋友学生,你的公关水军,都停手。”黎里说,“你明明知道他抑郁自残,是想逼死他”
陈乾商拿纸巾擦了下手,微笑“小姑娘,我和我妻子辛苦付出,培育他成才。他不说报恩,转投别的师门;还恩将仇报,污蔑我,给我的名誉造成这么大的损害。”
他说到这儿,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原定于最近的几个活动跟会议,竟有半数的主办方委婉表示,怕现场有人闹事,为他安全考虑,希望他“保护自己”暂不出面。等风浪过去下次再合作。
“我稍稍反击,是正当防卫”他话音未落,咔咔咔刀片一格格出鞘。
黎里手中一把壁纸刀,刀刃寒光直闪。
“我这一年脾气好了很多,很久不生气,不发疯了。但你说的每句话都在逼我发疯。”她捏紧壁纸刀,在那意大利手工的名品餐桌上一刀切割下去,划出深长的刻痕。
章仪乙怒斥“你什么素质教养陈慕章,叫保安来把这垃圾赶出去”
可陈慕章没动,发着呆。
黎里看她一眼,抬起刀,划第二道深痕“师母,我刚进小区的时候想,难怪上等人有素质有教养。住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会没素质可我有个混子朋友说,有钱人的教养是虚伪的自保。因为底层人什么都没有,逼急了,可以为了一口气,舍掉一条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有钱人就不一样了。”
她起了身,刀刃划上精美的墙纸、餐边柜,所到之处留下一串翻裂的刻痕,“房子、车子、别墅、字画拥有太多。没了命,就无福享受。所以在外头得扮出个好人样儿,免得撞上疯子,划不来,对吧毕竟,穷人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偏偏有钱人什么都不怕,就怕死,怕死了。”
章仪乙竟一声没吭。
陈乾商居然还能吃菜,道“你不也舍不得燕羽吗”
“是啊,所以他没了,我就光脚了。”
陈乾商筷子一顿,抬眸。
黎里停在桌边,盯着他。
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做的最疯的一件事,比砸台球还疯。可被逼到绝路,走投无路了。害不害怕都顾不上了,像忽然就有了黎家的疯血。
以前她觉得不值。发疯没用,做什么都没用,然而你又是个人,有血有肉的人。哪怕低头无数次,忍耐无数次,也终究有低不下去的头,咽不下去的气。旁观者说,多大事儿啊,放下就好了。可活人放不下的,能放得下是死人都躺棺材里了。
她隔着长桌,看陈乾商一眼。就是这一眼,她眼里的疯狂绝望和仇恨,让他莫名生寒,让他信了,她说的是真的。
他没说话,陈慕章像突然醒过来,嘲讽“的确,不值得跟你这种人一般见识。”
黎里“偏偏就是我这种人,能往你头上浇屎。粪水好喝吗陈慕章”
陈慕章气急败坏“你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他要不是生病,看得上你以为一个地方出生,你们就是一类人了你什么东西配得上他”
这话将他心思彻底暴露,他妈妈妹妹同时惊愕。
黎里“他生不生病,都看不上你。”
陈慕章恼羞成怒。
黎里说“我宁愿不认识他,接触不到他,只要他不经历这些,不生病。好好活着。”
如果没有这些,他会是什么样子应该还是安静温和的,但冷淡少一些,微笑会多一些。
是啊,她愿意用他不会认识她,不会爱上她,去换他没有经历这一切,开心努力地弹他的琵琶。过他的幸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