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伯莹也见过刘彻,但是刘彻跟卫青尚谨在一起向来都是没什么架子的,她几乎没感受到过刘彻给人压迫感。
她似乎骨子里就不喜欢别人高高在上的看着她,皇帝也好,太皇太后也罢,要是摆出高高在上的恩赐模样,她都厌恶得很。
刘彻觉得最近自己也太倒霉了,肯定是跟火犯冲,都想去算算命数了。
先是二月的时候,辽东的高庙发生了火灾,接着四月高祖陵寝的便殿又失火了。
他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结果有人呈上了一份文书,是江都相董仲舒所写,竟认为这是上天让他要反思自己的过错。
他气急败坏,虽然这两件事确实糟糕,但跟他有什么关系最多也就是底下的人没有好好看守。
刘彻还不知道,自己摸到了历代帝王应对“天人感应”的精髓。
“难怪陛下这几日心情不好。”尚谨笑眯眯地看着刘彻,“可是陛下觉得,董相国图什么呢”
卫青也在一旁劝说“陛下,他不过是急于应证自己的学说,读书人一根筋也很正常。陛下看重他,何不提点几句或是略施惩戒即可。”
尚谨附和道“是啊,这文书是偷来的,本就不是光明正大的事情,要是因此严惩相国,反倒惹人非议。”
刘彻是个听劝的人,至少对上卫青和尚谨,他还是很听劝的。
最终选择敲打了董仲舒一番,又着了五日的素服,以表反思之意,因此还被不少人夸孝顺。
建元六年,五月丁亥。
权倾朝野的窦太皇太后合上了眼,临终时,她将自己所有的财物都留给了刘嫖,这是她对女儿最后的庇护。
刘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没了父亲,没了弟弟,如今连母亲也失去了。
曾经不可一世的窦太主如今只是一个脆弱的女儿。
她对刘彻的态度无形中多了几分尊敬。
母亲先前字字句句的教诲,都是教她如何保全自身,其实她再擅长不过了。
她一向很会打亲情牌,也很会平衡亲人之间的关系。
好比从母亲偏爱幼子一直到刘武派人刺杀重臣,她都在母亲和两个弟弟之间斡旋。
她是母亲最贴心的女儿,是可以让弟弟依赖的阿姊。
尤其是刘武出生后,她与刘启的关系便更加好了。
母亲偏爱刘武,她却更喜爱刘启。
即使不为别的,只为她和刘启比之刘武多相处了七年的时光。
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刘武也很好。
她实在不明白为何母亲会偏心到那种地步。
要不是她从中平衡,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其实母亲说的道理,她都懂。
她明白,日后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
如今天下的掌权者不是她的母亲了。
母亲能掌权,除了能力,终究是因为她的儿子和孙子是皇帝。
她能做人人敬畏的窦太主,除去大长公主的身份,还是因为有母亲在。
而没了母亲,她只是大长公主,只是皇帝的姑母,她没有那份天然的权力来源。
因此她必须改善和刘彻的关系,好在虽然之前有矛盾,但她和刘彻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母亲教给她的她一直记得,她清楚自己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