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焱抿唇,将玉佩捏得更紧。
收起来。他又看了眼画,而后转身重新上了御撵,去保和殿。
那里他的臣子们、妃嫔们正在等着他,还有他前不久才说要痛饮几杯的丰恂,和那个令人一见便难以忘怀的
他可能的血脉。
他得去见见,再确定确定。
德佑躬身,亲自捧起那副画,细细拍掉上面的灰尘,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离开时视线若有若无的从那个跪地的小太监身上划过,眼神别具意味。
帝驾启程,众人再次跪地俯首,恭送队伍延绵而去。良久,直到远远听见另一重宫门方向传来鞭炮声,他们才敢起身。
而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对视间,皆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我的老天爷,今晚这一出接一出的,可真吓死个人孙全仍然瘫软在地,浑身的筋骨都像被抽掉了一般,了无生气。
没有人上前,所有人都恨不能离他远远的,就连以前跟在身边、整天“爷爷长、爷爷短”的小太监们也装作没看见他,如鸟兽般四散。
转眼他身边便空无一人。
这就是宫里的常态,得意时周围拥趸无数,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人人都是好人。一旦失意,视而不见都算好的,怕只怕人人都来踩上一脚,那日子简直生不如死。老太监叹息一声,慢慢往回走,刚才差点闯下大祸的小太监忙不迭跟上。
师傅
老太监没理,径直进了如意馆,小太监亦步
亦趋的跟在身后。
等进了屋,殷勤的给他搬凳子、递茶盏、捶背,忙得不亦乐乎,老太监却一直闭目不语。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沉沉叹了一声。
咱家也不问你背后是谁,只是如意馆庙小,却是容不得你了,你且去收拾东西,自个走吧。师傅小太监惊慌,就要辩解,老太监摆手。
无需多言,念在往日你还算孝顺的份上,若是你有想去之地,可以说出来,能为你办的,咱家尽力为你办到。
小太监嗫嚅半晌,怯生生的回弟子想去慈宁宫,那里有弟子的老乡,互相有个照应老太监端茶的手微微一抖。
慈宁宫,竟是慈宁宫
是啊,不是慈宁宫又会是哪
除了那个人,再没有人知道当年还有这么一副画,也不会有人有这个能力以假乱真老太监背脊发凉,原来她的触角伸得这般长,连如意馆里都能随意安排,那其它地方呢御前小康子那一声惊呼是有意还是无意
夏小姐
她是谁,她做这一切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老太监觉察到胸口传来一阵阵闷痛,这才惊觉自己想得太过入神,竟然忘了呼吸。他重重喘了两口气,望着忐忑不安的徒弟,无力的挥了挥手。
先打发你去库房,在那待俩月,回头会帮你安排好。
蠢蛋,这时候去慈宁宫,纯粹是不打自招。
“欽。”小太监懵懂的退了出去。
老太监却独自坐在原位,直到接连的炮竹声响起,天边炸开无数朵烟花,他才缓缓起身,佝偻着腰背进了内室。
有隐隐约约、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传来,苍老、无力,仿佛溢满了无尽的沧桑
先帝啊,皇位或许终是要回到您这一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