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的伤口即便愈合,还会有疤痕存在,永远没有消弭的一日。
谢云舟不知江黎心中所想,若是知晓的话,他定会说,既然不能消弭,那便覆盖它,用我最真挚的心意来覆盖它,一日不够那便两日,两日不够那便三日。
漫长岁月,总有能覆盖的那一日。
他不急,他等着那日的到来。
江黎似乎怕谢云舟没听清楚,又说了一遍“我不想看见你,请你离开。”
语气比方才还声冷。
谢云舟脸上的笑意生生顿住,扬起的唇角缓缓放下,眸底的那抹光也随之消失不见,细听下,声音竟然有些许颤抖。
“阿黎,还在气我吗”
这话他问过很多次,江黎的回答依旧,“是。”
谢云舟垂在身侧的手指缩了缩,指尖掐着掌心,问道“不能不气吗”
江黎道“不能。”
若是这般回答,他能走,那江黎不介意这样答复他。
“我到底怎么做你才不气”他悻悻问道,身子还晃了晃,方才只顾着照看江黎也没觉得身子有什么不适,现下听了她的话,所有的不适瞬间放大。
头疼,胸口疼,四肢百骸哪哪都疼,不是那种淡淡的疼,是那种撕裂般的疼。
就像是有人在剔除他的骨头,还是用钝刀子剔除的,生生厮磨下来,痛到身体痉挛。
他感觉到了血,应该是伤口裂开了,江黎醒来前常太医叫走他同他讲了些话,告知他,他身子已大不如前,经不起折腾,要他别乱来,安安生生的。
可遇到江黎,他便不可能安生,他的命都在她身上,她不好了,他去哪里安生。
他死,或是活,也都是她说了算。
“我要是告诉你,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会生气,你是不是会永远不出现在我面前”江黎淡声道,“要是那样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嗯,我气,且没有办法消气,所以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她最是懂得怎么在他身上戳刀子了。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刀刃上还连着他的皮和肉,留下的伤口血肉模糊难以愈合。
只能靠自愈,但自愈又何其难,最后只能任其腐烂。
谢云舟身上好似有太多这样的伤口,他忙碌时还好,觉察不到,不忙时那些伤口便折腾的他痛苦难捱。
他无人可诉说,只能独自舔舐。
舔来舔去,才发现,伤口又大了。
“阿黎,别厌烦我。”他已经尽量变好了,变成她期翼的模样,可能开始不尽人意,但他会努力的。
谢云舟把所有的柔情都给了江黎,若是给淮州郡县那帮人看到这幕,估计会惊掉下巴,毕竟,在他们眼里,谢云舟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鬼怪。
明着谦谦君子,暗里蛇蝎小人,阴狠手段无人能及。
单看他,如松如竹,接触了后才知晓,非松非竹,是恶魔,吃人不眨眼。
总之,他们对谢云舟的唯一观感是,此人不能惹,惹了这辈子会被他缠死,轻者脱层皮,重者会没命。
这可不是道听途说,是真真发生的事,简直太太吓人了。
“不想我讨厌也可以。”江黎努努嘴,“那你现在离开。”
瞧,还是让他离开。
谢云舟虽心伤到底也听了她的话,“好,我离开。”
江黎一脸诧异的睨着他,只觉得今日的他甚好说话,眨眨眼,“当真”
谢云舟道“嗯,我马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