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里,文武官员按排班站位。
李信是当朝太傅,已经是文官极品,按照太傅的位置,几位宰辅包括辅臣,都要站在他的身后。
不过他不仅有太傅的位置,前不久还被加封了柱国,因此在武官也是极品,他站在哪一边都是正常的。
李信选择了站在右侧武官一列,与大都督姬林并肩站在第一排。
这位“大司马”,站在李信之侧,只觉得浑身不舒服,时不时瞥眼看向李信。
内廷的大太监萧正,站在御阶之上,高声唱道:“陛下驾到——”
这个时候,天子尚未亲政,所有的朝政大事都是送到尚书台处理,以往十日一次的大朝会是为了商议大事,此时也成了过场,小皇帝一般只是来帝位上坐一坐,然后一些官员奏上几本无关朝政,但是关于礼制的奏本,大朝会就算是结束了。
自元昭天子即位以来,不管是大朝会还是皇宫廷议,李信一次都没有参与过。
此时,这位头戴玉冠,身着青衣纁裳的一品太傅,就静静的站在未央宫大殿里,随着文武百官一起,朝着帝座上的元昭天子下拜。
元昭天子已经做了好几个月皇帝,对于大朝会这种大场面,已经不怵了,他大大方方的伸手虚扶。
“诸卿平身罢。”
文武群臣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然后天子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李信,他开口问道:“老师今日怎么得空,上朝来了?”
“有些事情说与陛下听,”
李信微微低头,继续说道:“陛下,朝会之上无有师徒,只有君臣。”
元昭天子挠了挠头,随即笑了笑。
“太傅称朕陛下,朕称太傅老师,各论各的,不碍事。”
李信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天子坐回了帝座上,一如从前那样,开口道:“诸卿有事便奏上来,无事便退朝罢。”
最近几个月的大朝会都是走过场,不仅是文武百官习惯了,就连天子也习惯了,毕竟此时的政权不在未央宫,而在尚书台。
站在左侧首位的几个宰辅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尚书左仆射沈宽缓缓走出来,对着元昭天子恭敬拱手,沉声道:“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元昭天子笑着说道:“沈相有什么事情,与几位宰辅商量就是了,尚书台处理不了的事情,朕恐怕也处理不了。”
沈宽低头道:“陛下,李太傅一人身兼数职,不仅任兵部尚书,还提领禁军右营,诚然,李太傅功勋卓著,但按我大晋的规矩,实职兵部尚书不得统兵,兵部选拔武官,掌兵籍,军械,军令,此等要冲之职,再掌十数万京畿禁军,是犯了天大忌讳的……”
“李太傅公忠体国,自然不会为祸,但是又要掌管一部,还要提领禁军,难免辛苦,我等的意思是,卸去李太傅其中一个武职。”
这是先下手为强。
李信两天前去大都督府的事情,尚书台不可能不知道,甚至姬林已经与他们沟通过了,因此这个时候,这位尚书台的辅臣,才会先发制人,率先在大朝会上开口。
这话一出,未央宫大殿里一片寂静无声。
所有的官员都悄悄的看向武官首列的靖安侯爷,反倒是李信本人,面色平静,仿佛事不关己。
元昭天子大皱眉头。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沈宽说道:“沈相,老师这几个职位,都是先帝亲自任命的,足以说明先帝信任老师,不怕什么忌讳,如今先帝殡天不久,朝廷若是免了老师的职位,岂不是逆了先帝的圣意?”
其实沈宽说的不错,兵部掌握天下兵籍,军械,甚至还有武官的人事权,战争时候也是兵部与大都督府一起下发军令,这么个位置是不太可能掌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