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药膏敷上来,将火辣的胀痛缓解不少,沈令眉心松了松。
凭心而论,贺闻帆上药的动作极度细致,几乎没把沈令弄疼。
但过于小心的后果就是,过程变得尤其漫长,到后面沈令甚至觉得脖子要抽筋了。
彻底涂好药后贺闻帆收手,沈令撑着后颈拧了下脖子,听到无比清脆地“咔嗒”一响,他自己都惊到了。
偌大的房间里就他们两人,四周寂静无声,贺闻帆在收拾药膏,被这声极度突兀的响动惊得抬起头,就撞上了沈令同样惊异的视线。
沈令手还放在脖子上,以一种懒腰伸到一半的怪异姿势静止着。两人静默对视片刻,空气缓缓弥漫起一丝尴尬的旋涡。
沈令看到贺闻帆额角浮着密密的细汗,应该上药时精神过于集中弄出来的。他没多想,扯了一张纸巾,面无表情按到贺闻帆脸上。
啪。
又是清脆的一声响。
贺闻帆
沈令
沈令愣住了,他本意只是想帮贺闻帆擦擦汗,却好像让事情变得更奇怪了。
须臾,贺闻帆将纸巾揭了下来。
他看着沈令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自己动手擦了擦额角,并不忘跟沈令说
一声“谢谢”。
感谢他短暂地想过帮自己擦汗。
他抬头,发现沈令正盯着自己。
帐篷外环绕着明暗交织的小灯,内部光线明亮充沛,贺闻帆能看到沈令长长的睫毛映在眼尾的阴影,他的眼瞳呈现着琉璃一般明净的质感。
贺闻帆心神微动,指尖颤了颤“怎么了。”
沈令眨眨眼,忽然前倾着向他靠近,湿润的眼眸瞬间变得无比清晰,睫毛仿佛要挠到贺闻帆的鼻尖。
贺闻帆蓦地屏住呼吸。
沈令伸手,从他额角拿下了一个什么东西。贺闻帆定睛一看,是一小块纸屑。大概是他擦汗的动作太快留下的。
贺闻帆
如雷的心跳还没平复,尴尬紧随其后朝他涌来。幸好贺闻帆心理素质过硬,面上没显露出一丁点。
他只是掩唇咳了声,平静道“以后换成质量更好的面巾纸。”沈令没说话。
两秒后,他低下头笑了。
这是他从回家到现在,第一次因为开心而露出笑容。贺闻帆恍惚听到冰雪消融的声音,是久久萦绕在沈令身上的委屈压抑化开了。
贺闻帆一喟,沉坠的心也在这个笑容里得以恢复些许轻盈。
沈令笑了两下就捂住嘴角,红肿的脸颊不允许他发出这样的大笑,他只能一边努力控制表情,一边压抑着笑声。
贺闻帆拉下沈令的手,好了,别笑了。
沈令就用水润含笑的眼眸望向他,贺闻帆看到他的肩脊也不再紧绷,心里松懈不少。
“现在不难过了”他问。
“其实原本也没有特别难过,”沈令缓缓抿了抿唇“只是有点委屈,想自己消化一下。”那现在消化好了吗贺闻帆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