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康熙走后,齐东珠神思不属,过了许久才被翠瑛连拖带拽地提溜进了屋。
两个奶母把依依不舍的三阿哥抱走了,还得亏这个时候小厨房的炸鸡已经凉透了,香味儿不再那么具有侵略性,否则想把这依依不舍的小馋狗抱走还要费好些功夫。
齐东珠进了小厨房,兀自去加热炸鸡。又把鱼丸汤搁到火炉上煮沸。方才频受惊吓,差点儿以为自己就这么交代了,齐东珠现在亟需一些热腾腾的食物安抚她仍在怦怦乱跳的心脏。
翠瑛虽然有一肚子话儿要说,却也理解齐东珠此刻饱受惊吓的心情。别说直面皇帝狂风暴雨的齐东珠了,即便是在齐东珠身后跪着,只间接感受龙颜震怒的翠瑛,此刻都还心有余悸,双腿发软。
翠瑛只是宫廷之中的下等宫女,贵人都没见过几个,几时见过九五至尊平日里便是说都不敢轻易说出口的。今日她本以为万事休矣,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何乍一露面便如此震怒,但她在宫廷之中生存多年,知道的是像她们这样的奴婢激怒了主子,便是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有的。
可谁知峰回路转,率先被皇帝发落的竟然是那设局的马佳镜韵。而齐东珠凭借着她那莫名招惹小主子喜欢的特性,竟然真的逃过一劫。
不仅如此,翠瑛甚至从皇帝最后的话中听出了几分纵容这虽然不是什么明面儿上的恩典,却代表贵人将齐东珠记在了心里。那日后但凡在皇帝心情尚佳时露脸儿,哪儿还有不被褒奖,飞黄腾达的道理
一时之间,翠瑛深深被齐东珠这怪异的好运气和独特的吸引贵人注意的特性折服了。她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齐东珠并不是真的傻,那些看起来脑子不太灵光的表现都是为了遮掩她精于攻心的本性。
可当翠瑛抬眼,看着目光呆滞地叼着一根炸鸡腿,手里还握着汤勺的齐东珠时,方才不着边际的臆想尽数烟消云散了。
齐东珠果然是个货真价实的夯货。
翠瑛暗暗翻了个白眼。
待翠瑛也猛吃了几口饭,她听到齐东珠楞楞地问
翠瑛,你方才听到皇帝说,养在宫外的大皇子得了天花了吗
翠瑛一时不知她为何提及此事,不过转念又想起齐东珠前几日刚刚受了惠妃娘娘的赏赐,而宫外的大阿哥正是惠妃娘娘唯一的亲子。翠瑛当她心
软、爱操心的毛病又犯了,便柔声宽慰她道
大皇子乃是皇家血脉,惠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差池的。
可待她说完,见齐东珠还是一副神魂出窍的模样。两人默默吃了大半的晚膳,齐东珠才再度开口道
翠瑛,你说这宫外的天花肆虐到了什么程度,才能让大皇子都中了招翠瑛蹙眉,语气有些责怪
你刚刚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如今就能想起这个我看你是脑子都被吓糊涂了。这天花乃是诅咒,自我们满清入关以来,天花就肆意横行,无论怎么出京避祸,都是没有用的。京城还算好呢,在四季潮湿的南方,天花更为肆虐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也是在京中长大,不知道这些你小时候没听过京城孩童编了歌谣,说是天花是自缢景山的汉人皇帝的报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