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在明堂内来回踱步,瞧着那百寿图的惨状,便知他们齐国公府已是不能在太后风诞上拔得头筹,非但是他头顶上的乌纱帽有恙,若是传到了外头,只怕齐国公要担上个对太后不敬的名头。
此事可大可小,若是传出去半分只怕他
们齐国公府在皇室跟前的情分便会越来越淡薄。
所以齐国公沉吟片刻,便对齐老太太说“母亲,既是这百寿图出了差错,为防消息泄露,还是要早些决断才好。
决断的意思便要是处理了杜嬷嬷,不再给她抗辩的机会。
杜丹萝也听出了齐国公话里的肃杀之意,便膝行上前为杜嬷嬷求情道“祖母,孙媳敢打包票,杜嬷嬷绝不可能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必是有人在背后诬陷孙媳和杜嬷嬷。
李氏也觉得头疼不已,便瞥向了身侧脸色沉沉的胡氏,轻声问“二弟妹怎么看”
胡氏也回过了神,便出言替杜丹萝说话道“母亲,儿媳也觉得丹萝与她身后的杜嬷嬷不会做出这样监守自盗的蠢事来,这样做分明于她没有半分好处。若是这么囫囵地处置过去,那胆大包天的幕后凶手还不知要怎么得意,往后又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狠毒之事来。
这话却是说在了齐老太太的心坎之上,她沉思了一阵,扫了一眼身下满脸是泪的杜丹萝与杜嬷嬷,便道“那你们说说,把这百寿图送来朱鎏堂的路上,可有遇上什么人”
被吓傻了的杜嬷嬷也沉下心静静地思量了一回,最后顶着所有人探究的目光,大声答道“回老太太的话,奴婢遇上了人,奴婢在大厨房旁的回廊上遇见了松柏院的邓嬷嬷,她那时还提个很重的食盒,经过奴婢时还不小心撞了奴婢一下,只是奴婢记挂着手里的百寿图,这才不与她计较。
她话锋一转,便把此事引到了松柏院之上。
齐老太太眉间沟壑深深,漾着冷厉的视线扫过杜嬷嬷全身上下,在怀疑的情绪到达顶峰之前说了一句“那就去把婉姨娘和邓嬷嬷请来。”
两刻钟后,本已熟睡的婉竹和邓嬷嬷被紫雨请来了朱鎏堂。
一进屋,婉竹便瞧出了朱鎏堂非同一般的紧张氛围,齐老太太面色难看的仿佛失去了血色,李氏与胡氏两人也是一脸的担忧,齐国公则板着脸一声不吭,杜丹萝主仆更是跪在地上低泣不止。
邓嬷嬷扶着她给老太太和几位长辈们请了安,便听上首的齐老太太冷声开口道“婉姨娘,今日你身边的这位邓嬷嬷可有出过碧桐院
婉竹一愣,却立时答道“回老祖母的话,邓嬷嬷出过碧桐院,并去大厨房拿来了
食盒。”“那可有在路上遇见过杜嬷嬷”胡氏代替了脸色铁青的齐老太太,质问着婉竹道。
婉竹愈发不解其意,可在与胡氏视线相撞的时候却瞧见了她眼底森然的不怀好意,当即便只能见招拆招地答道“妾身并不知晓嬷嬷有没有遇上邓嬷嬷。”
这时,陷在深深惊惧里的邓嬷嬷便讷然开口道“回二太太的话,奴婢是在回廊上遇上过杜嬷嬷,只行了个礼便再没有旁的交集。
胡氏却是冷哼一声,俨然是一副不信邓嬷嬷话语的意思。
而跪在婉竹身侧的杜嬷嬷也从濒死的绝望中抬起了头,她倏地像发了疯一般冲到了邓嬷嬷身旁,死命地拍打着她的背部,只道“你这贱婢,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在百寿图上浇甜菜汁”
听得“甜菜汁”三个字后,婉竹的脸色陡然一变,心口霎时盈润起了不好的猜测,仿佛大难临头,仿佛她与邓嬷嬷成了粘板上鱼肉,如今便是在等着人宰割的时候。
“够了。”齐老太太的低喝里带着森然的怒意,只这一声便让杜嬷嬷停下了动作,老老实实地跪回到杜丹萝身旁。
“邓婆子,你如今有什么话想说”齐老太太只瞥了邓嬷嬷一眼,眸中气势凌人,让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