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脸占足便宜。
让他忘记还流着贺兰泽的血。
谢琼瑛见不得她流血破皮,手足被缚,便给她吃软筋散。便是眼下时刻,一边钳制她双颊,一边喂药,“我对
你够好的,没绑着你让你伤上加伤。”
皑皑翻过一个白眼。
难道不是这药更伤身吗
然人在屋檐下,十数日过去,皑皑也不再忤逆他。左右自己挣脱不得,他亦不敢伤害自己。姑且耗着。
论起“耗”,这段时日里,她被谢琼瑛贴身带着,已然看清楚。谢琼瑛根本耗不起。
“知道我们为何去而又返吗”谢琼瑛将碗盏扔在一旁,“因为京畿派粮来了,不日我便可以攻破云中城,接出你阿母。莫怕,看在你阿母的份上,我不会为难你的。
皑皑擦了擦唇口药渍,嗤笑不语。
“你笑什么”谢琼瑛见她这幅神色,不由有些恼怒,“说少给我装腔作势。”
“我笑你害怕”皑皑睨他一眼,“那是京畿派来的粮食吗分明是你杀了使臣,假传圣旨,佯装退兵,却夜屠两镇,夺来的粮食,以此蛊惑军心罢了。
“你前日在这处着心腹下密令,我都听到了。你眼下这般说,是你害怕而已,自己诞骗自己,试图说服自己。长安使臣根本是让你撤兵的
想起他之行为,想起睡梦中一睡不醒枉死的百姓,皑皑面露怒色,“明明你和我阿母一样受的教养,可见你根子便是恶的。残暴无德,毫无人性,你长久不了的。
“我残暴无德,毫无人性”谢琼瑛坐下身来,这么些年他大抵一直做着这般事,却无人敢这般说,这会听来只觉有趣,并不得刺耳。
“我若这会死了,史官大抵会如你所言纪录。但是我若成功了,他年论史,便是我说了算。”
“你可知为何,当日你阿母言我三姓家奴,只是阻止了高句丽与我的联盟。然而这么些年,却依旧有源源不断的人同我聚拢,投靠我,任用我,甚至许我高官厚禄,让我统领千军万马
“因为我足够强强过他们,弱者就会依附我;强得耀眼,上位者就会启用我。这个世界,古来如此。”
“是非难辨,然强弱却可以一眼看出。”
“谬论”皑皑丝毫无惧他,“你所谓之强,纵有群人依附,你又为随你之众做了何事给了他们何等利益没有你不过意图利用泱泱民众,满足你的一己私欲。还是那句话,即
便成功,你也不会长久。
夜风在营帐外呼啸,帐中烛火点点,随着皑皑用力撑足的气息而微微摇摆。
大抵从年少确定自己要夺得阿姊开始,这么些年谢琼瑛一直埋头谋划,鲜少与人说这般多的话。亦或者,这一刻他看着眼前的女郎,尤似看见了他的阿姊,终于忍不住要将自己这些年深埋的想法倾述出来。
“为欲望而努力,何错之有谁无私欲”他笑道,“但我不仅仅是为了一己私欲,我亦为了我的家族可以谋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