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道,六公子尚未及冠,不可入殓发丧,故而焚化将骨灰送回青州。谢琼琚抬眼望去,阿梧的眼光投过来,全是敌意。
谢琼琚也没有再上前,数日间亦未普前往陶庆堂看阿梧。只在自己殿中翻开箱笼,寻来贺兰泽留给她的东西,然后召回霍律密
语。
直到正月十五,霍律的人手回来,她方有了些笑意。又二十日,接到贺兰泽书信,遂彻底松下一口气。于是,将平素不知隐在何处的霍律再次招来,入陶庆堂带走了阿梧
。阿梧百般挣扎,抵死不从。即便是入了主殿,也全然不理会谢琼琚。
竹青看着不免担忧道,姑娘不是说徐徐图之,怕伤了小郎君心智,又怕毁了您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好印象。
谢琼琚冷嗤道,“安氏的死让他伤心,但他尚且彷徨,我自然就有所顾忌,想着慢慢弥补。但是贺兰敏杀了贺兰幸,嫁祸给我,欲釜底抽薪让阿梧恨毒我,那我还有好顾忌的放哪处他都恨我,我还不如接回来的好
接回阿梧的当晚,贺兰敏自然赶来了主殿,甚至她还集结了人手在千山小楼外。
谢琼琚将她引入屋内,没有旁人,只此二人。将同竹青说的话尽数与她说。
贺兰敏笑道,无需多久,阿梧还会回我处。而你,便是阿郎也保不住你了。你会永远失去他们。
“阿母何意”谢琼琚笑了笑,却还是蹙眉看她。
就是话上的意思。”贺兰敏冷哼道,“你滥用刑罚,杀死罪不至死的小儿。于私,令阿梧痛失手足,他恨透了你。于公,幸儿乃我长兄之孙,我已去信于他,他和他儿得信皆心绪起伏、一蹶不振而病倒,左翼军主将不安,如今那处兵甲不发,非阿郎弃你方肯发兵这一切,皆是你之过故而,我来此,不是同你争夺阿梧的,是让你自写下堂书,莫让阿郎为难
谢琼琚看着贺兰敏,阿母几时收到的信
“回信尚未至,但总归是这个局面。当年阿郎随你远走,乃是在这门院之中。如今他尚在最前线,诸将环绕,三军排列,你看他怎么走退一步讲,你不是爱他吗他已为你付出良多,想来今日你不会再让他为难
“我若是阿母您,现在赶紧修书一封,让家兄聚兵杀敌,莫要懈怠。”谢琼琚掌出昨日贺兰泽的来信,递给贺兰敏。
贺兰敏阅来,眉宇越骤越深,只起身直指谢琼琚,“这、这怎么可能,你”
我和郎君都应该感谢阿母此计。本来出征前,郎君就是要调幽州和冀州两处的兵甲前往战场,但是你贺兰氏为夺军功,多占功
绩,非要将家眷作两处安置,如此拖住公孙缨和宋淮的手脚,不让他们建功立业,不让郎君培养新血液。郎君感念昔年养育之恩,想着来日方长,遂
忍了。可是悠,今日竟然为了与我挣夺阿梧,行如此昏招。
谢琼琚叹了口气,贺兰幸被你火化当日,我便猜到你这一箭双雕的计策,遂让霍律快马传召的公孙缨和宋淮,是故他们早早入了中线。既然大男父不愿发兵,这份功绩且让给旁人吧
“不可能,你、你如何有传军令的权利”贺兰敏依旧难以置信。
有何不可能谢琼琚笑道,郎君离开前,给了我一封盖过他帅印的空白文书。原是给我自保所用。“他护我,我亦护他。”
二月天,夜色昏沉,不见星月。唯有殿中烛火摇曳。
你把人手都调走,这东境边关怎么办三百里外便是高句丽贺兰敏在几经崩溃的意识中捡回两分神智。
所以,阿母与其有空在此同妾争家长,聚集人手欲要谋夺妾的性命,不若在郎君兵甲来接我们之际,将他们都推去城楼,护好边防
谢琼琚看了眼殿外天色,和高举的火把,揉了揉眉心道,“阿母请回吧,来日岁月如何走,还望您好生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