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我尚是你婆母,今日当着各州刺史家眷面给你颜面,你莫要得寸进尺。”贺兰敏起身,凑近谢琼琚,“再者,我不若点头,你看哪个敢真正动我处的人。
“来人,行刑。”谢琼琚冲外扬声,竟是霍律带人而来。得罪了,老夫人。吾等奉主上令,他不在期间,全凭夫人吩咐。
贺兰幸被拖去偏殿受罚。
安嬷嬷就在当堂之上,一杖杖打下去。
谢琼琚于原处落座,眼光几度和贺兰敏接上。无声告诉她,随时可停下刑罚,只要她开口,让阿梧过来。
贺兰敏心知肚明,却并不为所动。
她不动,谢琼琚更无话无色。
待到第十仗,安嬷嬷已经喊晕过去,贺兰敏拂袖起身,呵斥了声“停”。她起身,谢琼琚没有坐着的道理,随她起身。
然贺兰敏却又不说话,谢琼琚便道了声“继续”。
到第十六下,厚厚的棉衣渗出血迹,安氏已经奄奄一息,满头虚汗。阿梧连连喊停。
皑皑道,“阿弟,这嬷嬷包藏祸心,你慈心怜她,我与阿母自然也愿意松她一把,左右她伴了祖母多年,且让她回去祖母处安老。但我们都不放心这样的人在你身处。你过来。
贺兰敏看着他,他便对皑皑道,“阿姊,你左右无事,她也挨了十六杖”
你阿姊无事,不是旁人仁慈,是我们自己护住了自己。”谢琼琚将皑皑掩在身后,对阿梧多有失望,“你要留在你祖母处尽孝,亦是你的道。阿母不拦你,但这等老妇,阿母也不会留。
霍律,继续。
除夕宴,以罚在安嬷嬷身上的三十廷杖结束。
各州家眷散去,行径谢琼琚处往日或怜或无视的目
光,十中七八化作了畏惧,剩下两三成多出敬畏。而殿上,唯余贺兰氏至亲,和谢琼琚一干人等。中间是辨不出人形的一滩血肉。
谢琼琚支阿梧处,俯下身,摸过孩子面庞,“阿母是有些失望,但是还是盼着你有想通的一日。”从那摊鲜血里回神的孩子,瑟缩了一下,唇口张合间似是唤了声“阿母”,却又很快闭上了嘴,推开谢琼琚。
错了就得罚。你若觉得是阿母下的死手,亦无妨。这是你要留在你祖母处的代价,亦是”谢琼琚望向贺兰敏,你抢占吾儿的代价
乾平二年的除夕夜,谢琼琚用一条人命掀开被她粉饰许久的太平。
哪有不流血,
何处不占血。
她在茫茫大雪里,看自己一双素净的手。
然回想孩子那一声若有若无的“阿母”,谢琼琚觉得,尚且残留着希望。且一步步来,至少清掉了一个处处多话的老妇。这不是寻常妇人,是贺兰敏相伴四十余年的侍女,堪比她的一条臂膀。
翌日,乾平三年正月初一。
谢琼琚尚在更衣,竹青惊慌失色入殿而来,对着主子附耳巧言。贺兰幸死了谢琼琚惊愕道,不治而亡五板子根本伤不了他性命,何况霍律得她意思,乃“用心打”,而非实心打。
姑娘,这根本就是冲你来的。把六公子的死彻底推到你身上,大開家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走,我们去看看,叫上薛真人
然,还未到达陶庆堂,却见北苑已经架起火堆,上头烈火熊熊“这事怎么回事”竹青拉过一个侍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