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没有收到副部长邮件里通知我去取的血检单。
剧变是在当天从校医院回家后发生的,我拎着副部长送我的一袋子药,其中有营养剂、有维生素、也有溢血补气的中国药。
或许是提前预知了我这阵子有失眠的病症,校医还为我开了一盒主治是安眠的西药。
知道这些情报,是由于从神奈川开去横滨的车上我实在是太过无聊了。
我凭借从学校学来的化学知识一一辨认说明书上每个化学基的活泼性。
接着我放下说明书。
“和学校说过了吗”
“嗯。”
我母亲在驾驶位开车,自后视镜瞧了我一眼。
“社团呢”
“那个需要我去说吗”
“我的副社长很关照我。”
“用邮件道一声谢就行了。”
“哈”
我厌烦地把脸靠在生凉的车窗上。
路边的景象不入眼地从我眼前掠过,像电影里高速变帧的拼贴手法。
工厂烟囱搬扬的灰尘歪斜地向阴沉的天空聚拢。
郊区到野外的这一段路十足荒凉,远处的立交桥架构在铅灰色的天空之前。
突然回家的母亲突然地通知,由于神奈川本地政府从今年三月期大力打击风俗业务,以应召女郎为生的母亲不得不带领我从神奈川这个乡下搬到附近的大城市横滨。
作为沿海口岸城市,听说横滨城市繁华,繁华的同时带来了阴影的硕果,风俗业在那里阴暗而茁壮的发展。
“听说哪怕是不入流的应召女郎,一个月也有这个数字哦。”
母亲从方向盘上抬起一只手,向我比五。
“不能不干了吗”我吐口气,“以你的外貌和仪态条件,现在报班去夜校拿一个空乘资格证,随便去一个航班工作,不是一样的吗”
“当空姐吗”
“是。”
“妈妈的年龄太大了。”
“东京航班不限制空姐年龄,最大有六十岁的空姐在工作。”
“她一定积累了相当多的工作经验啊。”
“好歹去问一问。”
“妈妈已经有你了,有孩子的空姐”
“空乘怎么又和我扯上关系了”
“有的,有啊,你看那些新闻里,常常有空姐因为孩子所以被辞退的啊。真可怜。”
没有我可怜。
我眼不见心不烦地闭上眼,等待到横滨,由她把我叫醒。
和过去的同学积累多深厚的同学情谊是没有的。
因为把大多时间投入进学业、社团,我没有时间和同龄人社交,说我功利主义者也好、利益至上也罢,在学校和我熟识的通通是教师或社团的管理层。
教师有母亲出面,姑且轮不到我。社团的管理层,也就是真田,高速公路的信号不太好,想要和他这种严谨的人道谢的话,要挑个信号四格以上的地区,特意空出时间,用严谨的措辞来回复。
柳,姑且不算很熟,幸村君那是传说中的人了。
这么想着,我渐渐投入到一片漆黑中。
直到一层水花刺骨地打到我身上将我唤醒。
我挤着眼张开嘴,冒出一串水泡,双手不断在水中划拉,却找不到这片水域的边缘和足以承担我重力的浮板。
神志彻底清醒的一瞬间,我按下慌张,谨守理智,忍着沙刺的感觉自水下睁眼。
半透明的水波自我眼前一层层划荡开、交叠。